碎砚不一样。他心性还算稳妥,做事算得上得宜,可较之落玉,差上一些。最重要的,戚夫人想知道个什么,使人来问上两句,不消如何吓唬,碎玉能全给招了。
桑沉焉还记得,那日因送衣裳的碎砚晚来两步,又不及时提醒,她这才瞧见了先生更衣。彼时的纪明,仅身着中衣,立在百宝架一侧。这模样,她清楚地记得。那日的天,如何灿烂,如何华光四溢,她更是记得。
可,记得又能如何呢,而今换了碎砚守门,她定然是进不去。
她伫立之间,廊下的碎砚瞧见,弓着身子碎步到前来,低声道:“三姑娘,今儿大公子还未下值回来,三姑娘且是在半山亭歇息片刻,或是回逐星小筑?待公子回府,我即刻禀告。”
“先生会来么?”
桑沉焉的嗓音,极为虚弱,很是缥缈,像是从遥远的云端飘来的一颗蒲公英。一点重量也无,悬在空中,浮浮沉沉。
碎砚一顿,当是没料到桑沉焉答得这般直接,眼珠子转了几个来回。
“公子应当是会去的。姑娘的事儿,公子向来是放在心上的。”见着桑沉焉面色越发苦闷,继道:“姑娘也知,这些时日,因着之前的议和,鸿胪寺忒是忙碌,公子夜夜公务到月上中天,许是这个因由,少见了姑娘几次。三姑娘切莫放在心上,待过些时日,这事儿一了,就都好了。
往后,再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碎砚这话,并非瞎话,是替自家公子说的真心话。
纪明这些时日如何,他和碎玉两个小的,再明白不过。日日公务到深夜,再写了密信,命碎玉送去新宋门外二里地的一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