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日常事务完毕,纪明仍旧不睡,立在二月天南面窗户下。窗外的那片竹林,越发郁郁葱葱,月光下树影斑驳,飘摇淅索。或是登高上吸风楼,遥遥望着一墙之隔的逐星小筑,月下孤影,凄怆悲凉。
这一站,约莫就是半夜,及至街上的梆子敲过三更天,纪明才如行尸走肉一般,梳洗睡下。
几个月来,憔悴了不少,更是瘦了许多。
这话,碎砚不敢说,他只敢背着纪明,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给与桑沉焉一点点等下去的勇气。
得了碎砚的话,桑沉焉许久才道:“我就在这里等。”掷地有声。
“三姑娘,这有些不太合适……”
碎砚的话还未说完,桑沉焉愤然接过,“如何不合适了,我去岁还在内间上学,这年前些时日还来过几遭,如何就不合适了,你告诉我,如何就不合适了!”
愤怒,自嘲,还有些许埋怨,统统在一瞬之间出口。
绛雪轩内间,桑沉焉的东西自然还在,丁点不曾变动,可是,纪明的物件,却是变了很多。
增了一排排兵书,增了舆图,增了大邺廖氏商号布局图,更是增了朝中官员往来图……凡此种种,越少人知道越好。
碎砚如何能放人入内,只能低头请罪。
桑沉焉步步紧逼,“你说话,你说话啊。先生是不是就在内间,是他不愿意见我的,你告诉我,是不是……”说着,嗓子发苦,泪珠滚滚,“他,是不是觉得我多事,不能与他并肩而立,他要一个人去承担风雪冰霜……他是不是觉得我很是无能,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