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平白得了实惠,阴山百姓, 却仍活在恐惧当中。
这世道,果真如此么。
他不信。终有一日, 月氏铁骑必然再次登门,届时,这一切才有宣泄的出口,才能光明正大, 替自己,更是替阴山百姓归还一个公道。
可是,他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这一日, 能不能看到黎明的到来。即便他能,那其间的种种磨难和苦楚,他想一人承担。
隔壁的桑桑,已然过了及笄之年。六月六那日, 他们还曾约定, 缘定三生, 情深不悔。风雨袭来,他只想她好好活着,莫要因他,遭受无妄之灾。
如此这般,从使团归京的七月上旬,到八月盛夏,再到九月丹桂挂满枝头,这多时日,桑沉焉从未见过纪明。打从纪明游学归京,成为仕师徒,这多年来,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她数次跨过二府之隔的小门,行过明理堂前的甬道,再踏上绛雪轩的踏跺。于碧波池旁的那从芭蕉下伫立,间或在半山亭站定……
她想不明白,分别之前说得好好的,先生这是如何了,为何不见她,也再不来寻她。
往日种种,一幕幕浮现眼前,她不相信,先生不过是去了一趟阴山,万事就变了。定然是有她尚且不知之事发生。
正当她焦躁不安,想着如何破局之时,见着绛雪轩守门的,换成了碎砚。
她楞在当场,迈出去的一脚,迟迟不能落地。
纪明的贴身小厮有两人,一个是落玉,一个是碎砚。往常纪明大都安排落玉,在绛雪轩廊下候着。这人机敏稳重,从不多话,连戚夫人也问不出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