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然倒回了榻间。

钟窕明白,要让一个人相信自己被最信任的抛弃,甚至想要他死,是非常艰难的事。

“为什么?”

钟寓愤怒而无力:“我们钟家有哪里对不住他?”

“或许是忌惮,或许是多疑,或许小人谗言。可不论哪一种,在当日他没有下手啥程锦宜的那刻起,就代表他早已不信任我们钟家了。”

钟窕的声音坚定而冷血,不见起伏。

或许是她早过了最初的愤怒,如今对司徒父子也就只剩下恨和麻木了。

钟窕从屋内退了出去。

都是大男人,只能自己排解。

她爹还等着治伤,司徒澈没有眼见她父兄的尸体,定然还虎视眈眈。

钟窕立在廊下思索,脑子盘算了好一会,出神的厉害。

突然间,檐下的冰溜子化了,落在院里,喀嚓一声,将她吓一跳。

面前伸过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羊奶。

淡淡的膻味散在鼻尖,勾起她一日一夜未曾进食的食欲。

修长的指,剑茧太多,还有道渗血的伤口。

是公子策。

钟窕接过羊奶,没有矫情地三两口喝了。

她擦干唇,迎上公子策的视线:“谢谢。”

二字很轻,却很郑重。

如果不是公子策,依照父亲如今的伤势,定然已经凶多吉少。

钟窕身上不大干净,狼血已经干了,在衣袍上皴裂的一块一块的。

脸上更是,泥和着血,斑驳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