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笑着低头,指尖一顿,继而又无事般展开。
他一身寻常百姓家最常见的粗布麻衣,衣角的边缘已经磨损得厉害,有些地方甚至还沾着已经洗不去的污点。
她听赵四提起过,知道他是为了这次筑堤的事亲自去督工。
乡下苦劳,他带去的衣裳也多是短衣,但是……总不至于……
她抿抿唇,将那点酸涩的心疼压下去,但下一刻,更大的浪潮便兜头袭来——
褪开他中衣的手蓦地顿住,单薄的衣物下却是他更加单薄的身体!
眼睫轻颤,她抬手轻轻抚过他几乎根根分明的肋骨……
行简似有所觉,“其实……”
“你这样竟然还能扛得动锄头?我倒觉得你连我也抱不动了。”她深吸了口气,却是以最寻常的口吻开口。
行简一默,她直接绕过他。
将鞋袜扔在水边,她甚至有几分泄气似的将消退没入水中。
那点一直压在心底的苦意突然在舌尖化开,她睁着眼看袅袅丛丛的白雾,这个人,她念了三年的人,珍重的生怕别人知道的人,在她见不到他的这几年,却活得这么艰难……
她吸了吸鼻子,硬是没有落下泪来。
身侧水声响动,他在她旁边坐下。
“婉婉……”
她眼底的光星星闪闪,引得他心底剧痛,而千言万语赶到嘴边,却仿佛连半个恰当的字都没有。
他垂下头,去碰她的手。
明玉手一缩,异常利落地将他甩开,他整个人一怔,整颗心顿时直往下坠。
水汽氤氲,潮湿的气息朦朦胧胧地将他们包围。
明玉身子一斜,突然抱住他。
行简整个人一颤,立刻抱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