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镇妖除噩的人界半神,现在是这些大小妖怪的唯一指望。

小面馆又破又旧,被风雨侵蚀成掉渣酥饼的砖石墙,将将撑住好险不算沉重的茅草屋顶。

这屋子不像个能遮风避雨的住处,反而是四面漏风,活像个大户人家夏日纳凉的草亭。

若是人的眼睛能看见温度的话,便能看到此时正有淼淼热气自漏风的门窗散漏出来,又反了许多的冷风朔气灌了进去,将里面围坐吃面的人们激得直缩脖子,好似有一双冰凉的手猛然贴住了脖颈处温热的软肉。

小店里只四张矮桌,每张二尺见方,却挤了十来个壮汉,彼此之间摩肩接踵,几乎将彼此的旧棉袄都榨出油来。

好在这寒冬,大家相互挤一挤倒也能取个暖。

只苦了过来送面的伙计,瘦小瘦小的一个中年人,两手耍杂技一般的端着六只大海碗,里面热腾腾的冒着烧滚的热汤,灰白的面条直冒了尖,烫的他忍不住斯斯抽冷气,口中不住嚷道:“哎哎,诸位让一让,仔细脏污了大人们的衣帽。”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众人只将头颈猛扎进自己面前的面碗里,呼噜噜的吸了能烫伤人的面进口里,刚咬几下便咽进喉中,又立即嗦了面汤进口。

耳边只听咚咚两声,便知晓是自己方才加的面碗已经到了,便放下手中吃空了的面碗,无缝切换了另一只海碗来,将这碗店里最便宜的素面吃出了享用珍馐鲍翅的动静。

这群人应当不至于如此狼狈才对。

千藏心中疑惑,将自己隐没在周围热火朝天的吃喝声中,手中也捧着一只粗瓷碗,一口口的咽下缺盐少油的面汤,寡淡如同刷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