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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陪帕雷萨一起看一望无际的大海。天是阴的,大海蓝得发灰,没有生命在这里逡巡,只有海浪,一排又一排,漫无目的地涌来,漫无目的地敲打礁石,在海岸上崩解。在永无止境的空虚、寂静和孤独中,他感到自己内心涌起一股冲动:他想要更改自己的决定,让帕雷萨发现他,想靠在他肩上,轻轻咬他的颈边的软肉,用尾巴把他的腰圈起来,用手臂抱紧他。

他最终还是没那么做。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这梦烟消云散。

帕雷萨睁开眼睛,晨光透过窗纱落进他的眼睛,他抬起手挡住光线。

他没有立刻起来,还躺着,等待情绪消散。他等着,却觉得更加难过。因为这梦本来就很难过——他梦到世界变成一片荒芜,只剩他自己——而梦醒后,他更清楚地知道了他梦到的是什么:他在等那个告诉他世界并非只剩他自己的人。

可是,什么都没有。直到他醒来也没有人出现。从噩梦中醒来是好的,因为说明那是梦而不是现实;也是坏的,因为那令梦画上句点,结局永远不会改变。

他擦擦眼角。好了,现在他要把这梦忘掉。

“你什么时候养成喝下午茶的习惯的?”帕雷萨问。他看着莱尼那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白瓷茶具,以及摆满精致甜点的三层点心盘。

“挺久了,”莱尼回想了一下,“不过对你来说不算久。你还记得凯瑟琳吗(帕雷萨摇头)——好吧,七八年前我认识了一位侯爵小姐,然后……我就开始喝下午茶了。”

帕雷萨坐下来,拿起一个茶杯,仔细端详。

“又一个侯爵小姐?”他饶有兴趣地问,“她后来呢?”

“后来当了伯爵夫人。”莱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