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宿一颔首,眼里闪过精光:“少爷放心,都准备妥当了。周覃这块老骨头冥顽不灵不肯归顺,昨晚就已送他上路。陆威倒是个识时务的,愿为您瞻前马后万死不辞。”
水盆里的水哗啦哗啦地响,用手掬起来,又从高处泼下去。罗清越的手来来回回抚弄着水波,水流之声模糊了房里人说的悄悄话。
“其他人如何?”
“徐盟,孙施荣,陆威三人都已在镇中待命,府里还有些人手,汪志平想要强攻怕没那么容易。”
“我爹醒了么?”
“今儿早上刚醒,老爷身体虚弱,躺在床上话也说不了几句,您继承镖局总镖头是板上钉钉的事,老爷如今就是想干预,恐怕也不能了。”
成功从未离他这么近过,几乎唾手可得。曾经那个跟在父亲屁股后面诚惶诚恐的小孩子,如今终于能握住最强有力的武器去跟父亲谈条件了。若罗广义愿当众宣布罗云镖局下任继承人是他,也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这是他们父子间最后一次机会,罗清越要用最大的代价来博父亲一句真心话,成了,他与父亲并肩抗敌;败了,他们俩之间必须死一个。
“走吧,我去看看父亲。”
踏上走过无数次的回廊,脚步略显得沉重,阳光透过石墙壁上的六棱花窗泼洒到地面,锦缎般的金色光带被切割成了斑驳零碎的光影。最后一次以探望的心走上这段路,今日过后,也许云开雾散,也许永堕黑暗。
在旁人眼中,似乎他才是那个手握重权站上王座顶峰的,光芒万丈的人。可罗清越心里清楚,父亲是一座山,是一座需要他仰视的,巍峨的山,长久矗立于心尖的最高峰,如同一个巨大的,岿然不动的权威,不可撼动分毫。
而这个权威,才是决定一切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