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孑全知道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易笙闭了闭布满血丝的眼睛,对二人道:“家中事务两位都看见了,且让人带你们先去偏厅等候,我晚些就过去。”
他不说话的时候还看不出,一说话,嘴角牵动肌肉,蜀孑眼尖,立刻捕捉到易笙那半边肿起来的脸颊,忙问:“你脸怎么肿成这样,还红的?是没休息好牙疼吗?”
多好的托词,易笙赶紧点头说是,糊弄过去,想让小厮把二人先带走,引禅却急了,往前两步道:“易施主,小僧这里还有师父给你——”
“不急那些。”易笙看了一眼蜀孑,以眼神安慰他自己什么都知道了,也什么都不打算再瞒他,只是现下确实不是供他们说话的时候:“引禅师父,你与蜀公子去偏厅等我吧,耽误你一些时辰,还请你体谅。”
引禅见他这么说,便不多语了。蜀孑也懂分寸,想想,问易笙道:“你爹……我要不要去灵堂前磕个头?”
“不用了,”易笙望着他,努力牵了一下嘴角,缓声道:“那日回来时忘了带你引见,既然互相都不曾见过,也不必去磕头了。心意代家人谢领,你与引禅师父去歇一歇脚吧。”
悲缓的哀乐从正堂传出,易家是禹都名门望族,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今日天气不好,阴沉沉的还起了风,吹得招魂的经幡猎猎作响。
灵堂里忙过一轮又一轮,香火和人头始终没断过。申氏领着三个儿子一一给登门的亲朋好友致礼答谢,从日落西山忙到近夜。
“母亲喝杯安神茶,就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有儿子们守着。”易槃将茶盏递到申氏手上。
申氏也老了,比不得年轻人。她唤来丫鬟,吩咐去后厨给少爷们熬点参汤热粥来暖暖胃,道:“灵前不必三人都守着,你们轮流也休息休息。笙儿,你最小,你先去睡会儿,晚些来替你兄长们。”
易笙原当不肯,想让两位兄长先去休息,但易槃有话要跟二弟说,便附和着申氏,上前拍了拍易笙道:“前些天父亲病榻前都是你守着,我们也听说了。你熬了这许多日,身心憔悴,如今大家都回来了,自不必你一人来撑着。快回屋休息去吧,晚些再来换我与你二哥。”
如此这般,再难推却。易笙搀扶着申氏退出了灵堂,待将母亲送回屋,忽然想起偏厅里还有两个人等着自己,忙提着衣摆赶过去。
还好,都还在。
小厮给蜀孑引禅上了茶点,两人一直坐等在偏厅,见易笙久久不来,知他是脱不开身,都没说什么,就这么乖乖地等在这儿。
“阿笙!”蜀孑眼尖,甚至都有可能是鼻子尖,先闻到了易笙的气味还是怎么的,第一个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