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斜眼:“他一个开刀的,会看什么失眠?”
严奚如大度一笑:“不巧,我还真的会看。我不仅会看,我还知道失眠和小心眼子最有关系。”
女人踹一脚他的水桶,转身挤到俞访云的诊台前去了。
严奚如无奈地想,心眼这么小,眼光还挺好。“孙婆婆,最近血压还好吧?”
“好的呢,我都去找陆医生帮我看着嘞。”孙婆婆笑呵呵地拿出纸盒,是每次都会带来的绿豆饼,“我去他们家买药,他都给我讲这个病啊这个程度,要不要做手术,要做哪种手术,毛专业的嘞。那么好的大夫,不能继续帮人开刀,不应该的。”
严奚如安静听着孙婆婆絮叨。她其实除了血压都很正常,经常来找自己或者陆弛章,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可是葛院长要是退休了,没有医生给我们看病了怎么办嘞?我们折泷是个穷地方,但还是……病人总不能分富人穷人吧,陆大夫自己条件都这样了,不还在给掏不起钱的老人看病吗。”
严奚如轻笑:“要是没人来,我来好不好?我来折泷给您看病。”
“那不行的!你是要在大医院里当大医生的!”孙婆婆胸怀很大,操心的也多,“但是啊,现在你们的□□那么多,会不会以后谁都不愿意当医生,看病的人越来越少了啊。”
“会有更多人来的。比如这个笨蛋,不就来了吗?”严奚如含笑看一眼身侧的俞访云,后者也懵懵地回望他。
连孙婆婆都知道,学医辛苦,出路又吉凶未卜,孤独且无人依傍,可依然有人前赴后继。很少有什么职业从一开始就与生命相连,多付出的一点努力都被冠名以希望,而希望是一束吸引旅人奔徒的星光。
也许就是四周阴沉灰暗,更显得那一簇光的的珍贵,
俞访云那边给八妹开了药。“我知道你为什么抗拒吃药,但失眠本身的危害比这些药物的副作用可怕得多,如果不能调整心态,至少用药物来调整状态。”
“八妹”算听进去了,站起来对他道了声谢,孙婆婆挽着她走了几步,又转身:“也谢谢你啊,大夫。”
严奚如略微惊诧,跟着抬头一笑:“不谢,祝你晚上睡得香。”
医患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不能说是利益交换,也不算单纯的帮助。即使把自己当成服务行业,还是有很多人希望他是个全然无私道德高尚的奉献者。所以不能怪患者苛求,从开始便用一个刻板形象去规定一个职业群体本就是错的,什么样性格的医生存在都是合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