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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冲进店里领孙子,她对方达曦已然记恨上,拽下方达曦给她戴上的玉兰花手串,就往方达曦的脸上砸。

她的孙子向她伸手要抽大烟的钱,她供给不上,她被孙子打,那都是她家里的事,旁人凭什么将巴掌落在她的孙子身上!

阿婆:“我是要死哦,我怎么不死哦,我早害死了我的小孙,今个还要害大孙被歹贼害命啊!”

阿婆怀里抱着的昏孙子,确是东联大的学生,叫徐安,他原还有个弟弟叫徐平。徐安十岁时,便就尽显了东联大预备役的风姿,已有了绝顶的智慧,明是他失手摔死了幼弟,他却因惊惧而生出了应急的技能,顺手便就将这杀人罪名推给了自己的阿婆。阿婆哪晓得呢,只当真是自己的疏忽,才叫小孙丧了命。此后,便就任由大孙欺辱、剥削与殴打。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去死,只是自己害死小孙的罪还没赎完,她还不敢死。

她是最普罗的那一类国人了,这类的国人觉着能拿水冲淡的酸苦,大略就能算作甜蜜了。他们受了不公,只晓得在自己身上找不是与不足,仿佛以此才好接着承受接下来的不公。

他们并不晓得,身后跟着疯狗,无论你换了哪条道,都是要被咬的。错的不是人走的道,错的是疯了狗!

阿西眼瞧着方达曦又挨了阿婆的巴掌,还没别的动作,就被方达曦拉着往家走了。

方达曦:“保利钟都响了,咱们俩该早到家的,这下吴嫂他们又要睡不着了。”

阿西:“晚归也就罢了,兄长的脸上还带了铁烧饼回去。”

方达曦:“执月,别找她麻烦,这事打今晚算过去了。”

阿西:“我找谁麻烦?吴嫂?”

方达曦:“打了我的。我晓得你疼我,你比我疼。”

“原来你都晓得。”阿西心想。

阿西:“哪是我疼兄长,是我六七岁时,有幸遇到一位方先生,对我照顾有加,给我吃穿,给我名字,教我写字,教我道义,养我疼我护着我。”

方达曦:“那时我正好二十岁,那时我还以为自己要永做孤家寡人了,那时太难受了,那时是头一次巴望着,这世上的迷信轮回鬼神附身之说是真的。我想着这些要是真的,那么我那些死去的亲人,或许就能借着鬼神的身躯,回来陪我。他们化作的鬼,绝不会害我。”

阿西:“兄长心里缺的十分,设或我能努力补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