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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殊绝 四零九六 1220 字 2022-10-22

揽腰的手收紧了几分,“我当他爹,他未必当我为子,最多不过是一把好使的剑……”

人身体里容不下的东西,或消化,或排出;心里容不下的感情,不自主便会倾吐出来。

“你恨他?”

“若不恨,我不会阻他;若恨,我早杀了他,你说我恨不恨?”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当年我娘年岁不过十八,生得小巧娇怜,就被入奄参佛的沈一贯相中,他当时在应天府为官,我娘本是乡野女子,眼界不开阔,看他满腹经纶,能说会道,罔顾人伦,就与他痴缠风月,待他被召入京做官,我娘发现已经有了身孕,被主持老尼发现,便驱逐出奄……她也是犟,非要生下我,好几次险些夭折,三岁那年,乡间遇蝗灾,家家户户没有吃食,娘迫于无奈,生存面前顾不得尊严,用她唯一的优势向镇上黄郎中换取了些吃食,才勉强苟活……五岁那年应天府爆发瘟疫,我身体太差,就染上了这病,一时间人人自危,好不容易把我治好了,她又染了,她却一直撑着不曾露一丝,临终前只说她困了,起不来做饭,只摸出了两个铜板让我去街上买两个馒头自己吃,说我爹在京城为仕,等她睡醒了,就带我去寻爹……等我回来守了她两天两夜,发臭了都没有醒来……她生前最多的话就是——你爹安排好京城里就回来接我们,这是他当初承诺的。”

一席话下来,说的平淡,仿佛讲着别人的故事。

房疏却难以想象,他是如何经历了淫尼之子的唾骂,丧母之痛,流浪之苦。

身影瘦小,衣衫褴褛,与狗夺食的形象跃入脑海。

初见时不善于言语,唯唯诺诺,蛮招人疼。

“那你还不恨他?!”

“再怎么样,他也是这世上唯一与我有血肉联系的人……他当初根本就是忘了我娘而已,对他来说不过是露水一场。十年前,一场重病,他将我接到府上,救了我命,突然认了我这儿子。”

人啊,不可理喻的事情太多了,对方看似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情,一个莫名其妙的缘由便能烟消云散。

“你又如何恼你师父,师弟?”,这些问题房疏一直紧埋在心,一直只靠揣测,如今开了闸也关不住涛涛好奇心。

“没有恼!”,霍台令像个被踩了痛脚的猫,急着炸毛。

房疏掩嘴轻笑,笑得暖人,反而让霍台令讷讷的。

“闻玄青是个二愣子,哭包,偏偏曾凌天对他的关心最多,对我时常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