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的手上也有茧,和陆寅柯十分不同的茧,那是一种更为沉重而厚实的茧,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苦打磨出来的,带着沧桑与风霜的余味。
杜彧和校长握手时只能看到他布满皱襞的手背,纹路极深,要把所有艰辛与岁月刻进去似的。
他覆在肉上的指甲很白,超出指尖的部分却发黑,像是才从地里回来。或许是皮肤颜色过深的缘故,白的那部分竟像涂了漆般过分醒目,与整体色调完全不搭。
“好的好的,请各位跟我来。”他操着带有浓重口音的别扭普通话,恭恭敬敬将一行人引进门里。
“暑假主要是收留一些父母都去外地打工的孩子,明天给你们安排了招生,就在这个教室里。”校长朝右伸出手指,回头向他们示意道。
杜彧朝里探了探,三块拼凑起来的可滑动黑板,讲台右侧储物柜上立着的一台后脑勺特宽大的电视机,花白墙上掉下的片片碎渣堆积在角落,颇似九十年代末的光景。
好在课桌还齐整着,头顶的天花板上还吊着一台布满灰尘的风扇。
“这风扇,平常用吗?”杜彧开口。
“用的用的,夏天太热,没条件装空调只能用这个。”校长也抬头瞟了一眼,“就是今年有点忙,还没怎么擦,不过乡下也不太计较这些。”
杜彧若有所思地点头应和。
教学楼只有三层,六个年级,每个年级两个班,一层楼四个教室齐齐排开,每层楼的最左侧是办公室。
校长用钥匙打开一楼办公室的门,铁门向里推开的时候发出年久失修的哀鸣,好似在用锯子拉着把大提琴,琴弦还涩得割手。
办公室里的桌椅也很简陋,桌台上连电脑都不配备,除了几盆快要枯萎的绿栽和墙上挂着的“勤能补拙”,与教室并无差别。
校长把备用钥匙交给杜彧后,领着他们绕去楼后。
楼后面是一个小操场,宽度是成年人四五个跨步的距离。地面上的涂漆已经有些斑驳,露出灰黑的底子。两个不高的篮球架立在两端,篮网已经被抓得零零碎碎,残破地在风中挂着。
“这是学校的操场,我带你们去宿舍。”校长对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