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可怜呢?你怎么这么可怜呢?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贺金的脊梁骨,他活了这么大半辈子,终究是没活明白,这么多年,当他第一眼见到宋正时,决定跟随他时,他就知道他这辈子注定就是这般了,无论外表活得有多风光,他的内心永远潮湿黑暗,不见天日。如果他的心思被那人知道,他不仅连待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这条命都保不住,他太了解宋正时这人了。
他嗔怒着又将黎月白往外推了两分,“好啊,既然这样,一起去死吧,我反正是没什么牵挂了,但是你死了,你猜这个小警察会不会跟你一起下去呢?”他现在就好比一个恶魔,表情已经震怒到不似他寻常的模样。
“不要!”季无渡颤抖着大叫着,活这么大,他从没这样无助过,他不敢往前,他看见黎月白被掐的面色通红,有泪痕滚过鲜血模糊的侧脸。
不远处终于传来警笛声,一声一声的警笛声让黎月白和季无渡都看到了希望。
“贺叔!”躺在地上的颜描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那些骇人的话语都让他听了个明白,“警察来了,快走!”
颜描捂着膀子,不再看贺金,独自往那辆黑色大众跑去。
贺金回了回神,看着黎月白的眼神就像是无尽的深渊,深不见底,琢磨不透。
忽地他手一松,黎月白整个人失重地翻身往后躺倒,那一刻,季无渡墨黑的瞳孔瞬间放大数倍,黎月白下坠的样子好像在他眼里放了二倍速,他爆发出了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伸手握住那双修长白净的手时,他好像忽然想到了,第一次他来警署时同他握手的场景。
“抓紧我!”
警笛声越来越近,贺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不再做任何动作,黎月白就算掉下去了也是他季无渡没抓住,跟他没有分毫关系。随后,他转身往黑色大众跑去。
“抓紧!”季无渡的声音已经颤抖的不像话,他的肋间伤口正狠狠地抵着吊索大桥的栏杆,白色的栏杆被血渍染了个通红,失血过多导致他嘴唇泛白,拉着黎月白的双手不停地颤抖,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已经满是疲态。
黎月白伤势不轻,他仰着满是血的脸,拼命地想用力去瞪一个助力点,但怎么都找不到。他急地眼眶通红,很快就有眼泪滚落。
“不要哭,不要哭。”那俯着身子精疲力竭的人这样安慰着他,自己却也是止不住的跟着他眼泪簌簌,豆大的眼泪顺着他高挺地鼻梁,薄削的唇瓣滚落到两人的手背。
黎月白印象中,这是第一次见他哭,上次他被人一棍子抡晕过去的那次,这人也失神地落过泪,只是他没有看到罢了。黎月白一直在想,他还没为这个人做点什么,什么事都是没有为他做过,一直以来都在接受着他的馈赠,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好遗憾啊,早知道昨晚就不劝他来开这个会了,早知道他就不带着他深查这个案子了,早知道他就不告诉有关宋正时的一切了,早知道就不要认识他了,早知道就不要来上潼了
好遗憾啊黎月白模糊了双眼,他努力想将这个人的模样刻进脑子里,他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狼狈的,他应该是那样的神气,那样的不可一世,那样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