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道伊尹父女相像,可他却觉得这二人正是两个极端,父亲爱身份低微之人,女儿却爱这世间身份最尊贵之人。
真是可叹可笑。
吴斐然想到此处,忽而从正殿传来宫人内侍请安的声音:“参见信阳君。”众人低呼。
江子羿一入殿中,之桃就探着头迎了出去,将他引进内殿,而后领着一众当值的宫人退出殿去,留他们二人独处。
伊束方才想到伊禾的婚事就呕吐不止,此刻正半躺在榻上休息并平复心情,一听到江子羿来,她才恍惚想起,江子羿已许久没来过高泉宫了,不知怎的,她从心底生出许多话,想要一吐为快。
“不必起床。”江子羿见她起身,连忙迎了上去,让她又躺回床上。只见伊束捏着帕子,捂在嘴边,忍不住咳嗽起来。他连忙端起桌上的清汤,吹了吹,道:“润润嗓子吧。”言谈举止见对她很是关心。
伊束别过头去,不肯喝下,江子羿的手僵在空中,眼光却被她手里那方手帕吸引了去,遂放下汤碗,问道:“可否给我看看?”说着就去拿手帕。
“怎么?”伊束满腹狐疑,当年东岳庙前擦身而过,他连自己的脸都不记得,难不成还记得这方手帕?
江子羿接过,只颔首笑着说:“有几分眼熟。”就又将帕子递还给她,并未表现出要追忆往事的意思,伊束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牵挂他的日日夜夜,对照今日之情状,终究觉得自己是被上天垂怜的。
“现在可好些了?”江子羿温声询问。
伊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只答:“好多了。”而后自顾自起身,坐直了身子,对他道:“我想起来走一走。”此时情态全然不像往常那般强势,反而添了几分柔情。
江子羿确定她不再头晕恶心,这才扶着她,在殿中行了几步。二人沉默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打破寂静,最终还是江子羿忍不住问道:“你哭了?”
江昭如此对待伊禾,她怎能不心悲?
伊束摆摆手,想到今日的圣旨上只有江昭的玉玺而没有江子羿的私章,想必他不知此事,遂问:“公子可知江昭当初想让伊禾入宫为妃,被我制止后,他今日做了什么?”带着几分怨愤。
“甚么?”江子羿侧头问她,心里直打鼓,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今日下旨要伊禾嫁给江新。”伊束说完,气得发抖,江子羿适时接话,哦了一声,感叹道:“这后生可是前途无量的。”似在夸赞江昭此事做的漂亮。
伊束才不管他前途亮与不亮,她只管这人品行是否端正,闻言便更生气,向他解释:“你知道这江新是御史家的长子,他家与我家,素来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