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公与谢司白有关。
这也就能解释他这样一个神通广大之人,为何迟迟查不出青云轩底细。
事情在细想之下剥茧抽丝逐渐有了眉目。邵仪和林咸不一样,林咸在军中长大,带着些匪气,处事直截了当,不爱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主意。邵仪则是文臣,见惯了各种迂回手段,遇事总比常人爱往里面想一层。且他老谋神算,生性诡谲多变,面上无论如何作态,都不可能真正放心信赖旁人,他早有疑心徐茂为何要这般尽心尽职帮他,如此算是有了定论。
这一层层反推回去,能推出来谢司白就算不是白家人也至少与当年的事有所牵连。但这一切都是空想,没有半点真凭实据,况且以谢司白之缜密,也断然不可能给他留下证据。邵仪不好声张,平日仍旧与徐茂虚与委蛇周旋着,暗地里不死心,派了人去找,但能找到的多是皮毛,不及内里。
这一拖足拖了整整一个月,直到邵皇后被禁足,闹得满朝风雨。邵仪看过邵皇后传回的家书,十六帝姬不知何故要往普济寺祈福,邵皇后隐约听闻她神智不大正常,想来是永平帝不想声扬家丑才出此下策,永平帝突然大病也同此事相关。
陈白两家始终是永平帝心中不可被触碰的逆鳞,就连此番不顾邵仪面子执意惩处邵皇后,也盖因如此。邵仪灵光一现计上心头。他拿不拿得到实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永平帝肯不肯信。这和林家不一样。林家再犯浑,都绝不会扯到当年的案子,所以一定要证据确凿才能扳倒。可先皇废太子与陈白两家的事就不一样了。皇上来位不正,提及当年始终心虚。永平帝也算是邵仪辅佐上位,这位帝王疑心病有多重,没人比他更懂。
于是邵仪利用找来的那些边角料半真半假伪造
了文书,连夜进宫面圣。永平帝一听谢司白与白家有关,就像是被人踩住死穴一般,勃然大怒。果真与邵仪所料,他甚至不曾去细细验明真伪,便立即下了决断。
谢司白,必须死。
永平帝是早对定安起了杀心,但他不愿看她死在自己面前,遂打算等她去普济寺后再暗中派人处理。可巧离宫前又有了邵仪进宫一事,他索性决定一道办了。同先皇时废太子相关的人事物均拿不到台面上来讲,谢司白又是个处事严谨之人,若错过这次机会,想要日后挑他错处查办,根本是难如登天。
经此种种,才有了颍州一事。
这些具体细节谢司白并不详知,但他听闻是邵仪私下里见了永平帝,也大致猜想出他用的手段。能让永平帝这样失去理智意气用事的,只有当年事。无论邵仪是真的手握实证,还仅仅是栽赃陷害,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王颜渊本来跟着小郡王赵敬玄去了定州,闻说谢司白负伤,忙又千里迢迢赶来。有关颍州的惨状,他听了不少,以为谢司白这次命不久矣,便也不抱怨路上颠簸,快马加鞭到了通县。通县三进的大院子,藏匿在街市深巷,是青云轩暂时的驻地。王颜渊一进院门就急切地寻人,结果看到的却是谢司白手绑着用以包扎伤口的细布,正在书房里同冬雪谈话。
擅自闯入的王颜渊:“……”
这和他想象中的画面一点都不一样。
“王先生!”身后春日急急忙忙追上来,“走错了,不是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