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有。”定安笑道,“这就是我留下,而你不能留下的原因。”
静竹哑然,半晌她问:“难不成殿下有这样一个人?”
定安不置可否。她垂下眼眸,风轻云淡地侍弄着叶子,良久,才是慢慢道:“我时常觉得宫里人
间富贵地,实际上却和戏文里唱的鬼城没什么分别。在内的全是游荡着的孤魂野鬼,孤苦伶仃。可戏文不是讲,若是有人能叫得出你的姓名,你就不再是困囿此地的鬼魂,就可以投胎转世,再世为人。恰巧的是,我遇着了这样一个人,重新将我从鬼门关带到了这个人世。所以哪怕他要把我推出去,我也定是要留下来,死也死在一处。”
静竹听得心头发慌,强作镇定道:“什么死不死的,瞧殿下说的,哪里就这样严重了。”
静竹以为定安是在说笑。在她的认知中,小殿下平平安安地长大,平平安安地嫁人,嫁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同姑爷琴瑟和谐,举案齐眉。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她不知道谢司白的主意,亦不明白定安的心思。
定安笑着摇摇头,敛袖将盆栽放回到该放的位置,又是顺手取过扣在红漆案几上的书册来看。静竹见定安不说话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她替着定安收拾好案上一应杂物,将要离开,忽的后知后觉想到什么,倏地站住了脚。
静竹看向定安,神色怪异:“殿下适才说的那人……”
定安抬眸看她一眼。
“……总不会是谢小公子吧?”
定安一笑,没有回答。
静竹这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她不比秋韵,从前只单纯以为小殿下与谢小公子仅是师徒情谊,虽然小殿下对着谢小公子总是要比旁人更在意,但是毕竟人之常情,做不得数。原来……
静竹怔愣愣的,端着绿漆案托回身时差点撞上门柱,方是神情恍惚地离开了。
除夕,宫中大宴。
定安对外宣称已经病好,自然要出席。
她先去了寿康宫探望邵太后。邵太后一日不如一日,定安心里有数,却也做不了什么。气数尽了,合盖是上天的事,即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太后,也赦免不得。定安只能是时常来寿康宫陪陪她,算尽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