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不是说什么风流韵事,魏水面不改色:“我不收,督公也不会让我舒坦。”
崔竹一把把扇子甩开,抢一步接住了前面轿子里传来的秋波:“他连你也不信?”
“是起疑,”魏水看着小阑干嗔怒的脸蛋,抬手压掉崔竹的扇面,“在崔公公来南京的那天。”
南京北京,各有一个“崔公公”,魏水说的是北京那个,崔竹赫然严肃起来了:“我干爹?”
“你看那一回,常梅子再被他重用,一旦起疑,不也打发到别处去看庄子了?就我这一出,还是看在您干爹的面子上,才来得这么迟。”
“他还忒能忍,原来是不想和我干爹生嫌隙。”
下了桥,眼前两条岔路各走一边,同路就要到头了,崔竹仍是笑容满面,那是笑给小阑干瞧的,无可挑剔:“干爹总说我这个五叔乞子出身,没什么大韬略,不是老祖宗青眼,就没他这条命在……是我们把他看低了。”
魏水心里像是有事:“崔公公,在下先走一步,”
“魏兄且慢,我还有一言,”崔竹把他叫住,顶着小阑干直勾勾的眼神,面不改色,“干爹是等不及了……东南之势,或可为你我所用。”
魏水向远处的轿子看了一眼,可能是急着去安抚他的美人:“行,此事,崔公公费心了。告辞。”
夜深时,水西门一带绵延至秦淮西流的整片坊市,依然是灯火浮动。
宁家宅院里静悄悄的,家主不在,并没有宾客登门的喧嚣。院子里仆人们来来去去,快没什么活干了,便有人在后院问:“家里灯还熄不熄啦?”
正逢一个小小的身影过来,叉着腰:“熄什么灯?少爷还没睡呢!”
“啊呀,是宝儿……”
庭院里紫薇花开得茂盛,花枝自下而上,斜逸出墙端,枝桠间一片如云如雾,乍然间,石子地上几瓣落英被脚步掀动,宁瑞臣着提灯,往佛堂去静坐。
他闲时没有别的爱好,惟剩写经一项,是百干不厌的,今日本来无事,打算还去伯府找元君玉,但想着那天早上的尴尬,终归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