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最近被亨利逼得起早摸黑读文献,每天顶着彩虹色的鸡窝头在家里晃来晃去,骂起人来都是跟姜翡学的北京俏皮话。
谢宜珩每天下楼吃早饭的时候都看见这个白皮肤蓝眼睛的犹太人翘着二郎腿,嚷嚷着“您可真有德行”,吓得手里的橙汁都洒了。
她想了想,含蓄地提示他:“阿比最近挺忙的。”
哈维怏怏地应了声,在一边唉声叹气:“哎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她。她一个犹太人都对我说圣诞快乐了,你说她是不是也喜欢我啊?”
谢宜珩以前也喜欢别人给自己提供情绪支持,但是她现在挺清醒的,觉得情绪支持就是精神□□,绝对碰不得。于是她清清嗓子,客观中立地跟哈维说:“我不知道,你不如直接去问她。”
哈维一下子结巴了:“这这这这这怎么行啊!大不列颠的社交惯例之一就是出了名的含蓄,你去谷歌上搜一搜,五亿条搜索结果都是在强调这个社交惯例好不好。”
她被所谓的大不列颠社交惯例都骗出了条件反射,拍拍哈维的肩,说:“那你去发一条大不列颠的社交惯例是热情奔放,自己把这个词条刷上五亿次,争取盖过巴西,是不是有理由去问阿比盖尔了?”
她说得有理有据,哈维居然找不到反驳她的理由,支支吾吾了半天,直到莱斯利都从爱德华的办公室里出来了,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自觉理亏,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我得去给爱德华做报告,这件事之后再说。”
谢宜珩看得想笑,她跟哈维说了再见,从爱德华的办公室出去,穿过大片的绿植和棕榈树,路过教学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大的男人一身灰色西装,正经得像是华尔街上的金融精英。显然托马斯也看到了她,快步走过来,笑着跟她打招呼:“下午好,路易莎。”
这次再见面,谢宜珩没说话,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目光一寸寸地扫过他面部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医院里的ct检查,x射线束把他整个人照得无所遁形。
她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太久,懒得给他准备一个循序渐进的铺垫。她笑了笑,口吻是轻描淡写的:“威拉德之前问了我很久,问我为什么不去麻省理工投诉你学术不端。我说,我觉得托马斯不会是这样的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托马斯也没有再搪塞她的必要。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没什么有迹可循的表情,只是点点头,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宜珩说:“最近。”
“其实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想向你道歉的,”他错开了视线,不敢直视她:“但是现在不可以。”
现在当然不可以。geo600天文台在争分夺秒地探测信号,他是主要负责人,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传出学术不端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