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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珩一时无语,差点就要跳脚骂人。偏偏最重规矩的奶奶还在房间里,她连门都不敢摔,脸上挂着僵硬的笑,轻手轻脚地关门出去了。

贺知任和谢愈春聊的都是外交上的事务,谢宜珩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正好手机响了,她像是等到了救星,赶紧向两位高谈阔论的男士说了抱歉,去阳台上接了电话。

爱德华常年高负荷加班,终于病倒了,被救护车拉走送去了医院。但是他在医院里也还是坚持工作,反正躺病床上也不妨碍他敲键盘骂人。

裴彻在医院和爱德华聊完了听证会的几项指标,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午夜。他整理了一部分的证词和文件,又想起来艾萨克的手稿,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给谢宜珩打了电话,问她:“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我在巴黎。”谢宜珩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惊讶地问他:“你在洛杉矶?还不睡啊?”

他的声音里满是沉重的倦怠,顿了顿,说:“马上睡了。”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端同时的冷场又太过压抑。于是她想了想,问他:“帕萨迪纳还在下雪吗?”

裴彻的脚步声和窗帘拉开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

“还在下,”他的尾音上扬,语气听起来倒是很轻松:“我望出去,这一片都是雪。”

金属的栏杆冰凉,她的手掌在上面贴得久了,麻木得失去了知觉。谢宜珩说了句好,隔了一会儿,轻声说:“谢谢。”

裴彻沉默了半晌,才很郑重其事地说:“就算是说谢谢,也是要我对你说,不是你对我说。”

阳台不是封闭的,巴黎十二月的风是刺骨的凉。她难得糊涂,不知道他这声谢谢是为什么,却又神使鬼差地略过了这个问题。寒风劈头盖脸地吹过来,她被冻得鼻尖发麻,闷声说:“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她说得含糊其辞,指代也不清楚。要是以前高中的时候她这么说话,裴彻肯定会一板一眼地纠正她的语法错误。但是电话那头的人轻易地放过了她,轻笑了一声,带着点气音,好像是附在她耳畔低语:“当然算。”

她一颗心砰砰直跳,对他说了晚安之后,挂了电话。谢愈春敲敲玻璃门,等她进来,看着她颊上若有若无的绯色,问她:“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谢宜珩知道自己从小就藏不住事儿,摸了摸自己的脸,搪塞道:“工作上的事。”

她说得那些论文和公式谢愈春听不懂,老爷子也不在意这个,拍拍她的肩,递给她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说:“小贺在东边的阳台上,你去把圣诞礼物给他。”

其实这件事挺莫名其妙的,但是谢宜珩现在心情不错,也不想计较这点小事。接过那个盒子就去敲了敲阳台上的玻璃门,问他:“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