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将分开的三份捏回一起?”
“也不算捏回一起吧,就是,总要有个中央决策的,不然再怎样也是散的。”
乐则柔既然说出来,一定心里大概有个谱儿了,安止继续听她讲。
她却说:“我还没想好,脑子里很乱。”
“因为我上一次……”她停住脚步,额头抵着安止手臂,很闷地说:“有了今天进退两难,我做出一个决定或许会影响别人的命运,我不知道之后怎么做才最好。”
安止双手握住她细薄肩膀将人从怀里捋直,两腿弓步与她视线平齐,让她看着自己眼睛说:“世上没有什么最好的选择,你做的决定很对。
如果不是你,现在土地税会收更多,也没有这么多商人出现,你可以看看,大部分人比以前过得好,现在是前所未有的盛世,你做的非常非常好。
眼下不是进退两难,是在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和以前不一样。”
“大宁原来是农,现在是商,以后商业越来越兴盛,历朝历代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从史书中翻找不出答案,不代表你是错的。”
“可是落桑这件事,我确实有一点后悔了。”安止的肯定并不能如往常一样让乐则柔安心,她怏怏地低头,将脚下小石子儿划拉到一边,“我在想,是不是当初真的让逸王天下一统才是正确,现在我还在,尚且能登高一呼出钱出力,过几十年呢?会不会即使落桑登陆,福建沦陷也无人问津?”
乐则柔大概是“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真实写照,眼前仍不足,还要忧心自己百年之后。
安止想笑,又笑不出来。
如果换成别人,爱怎样怎样,安止劝都不会劝,随他折腾去,船起帆落与他无关,但是现在面对的是乐则柔,安止知道她为了江南朱门碧瓦罗绮稻花付出了多少。
他想了想,说:“永昌十九年党夏入关,皇帝乾纲独揽亦决定放弃漠北,逸王或许有才干,但谁都不能保证继任帝王也有本事。你所忧心的事情不能通过权归于上解决。”
“商人比农民和读书人难以管理,无论谁统一天下,必然要约束商业,之前重农抑商死气沉沉的时候你我都经历过,江南富贵风流来之不易,我知道你怜恤百姓劳碌。
但你也能看见,年年迁居江南的人最多,可见还是好的。
如果有了一个中央发号施令者,这些都是惨淡云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