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牝鸡司晨,这回还是个那样出身,乐家这是要完喽。”巷子里,工部尚书陆衡挺着圆圆胖胖肚子一步三喘,边走边感叹,“你说他们家祖坟是不是没瞧好风水。”
旁边的礼部侍郎摇头晃脑,捋须道:“什么人都能登堂入室,可见这世道越发败坏了。”
陆衡赞同地应了一声,又要说什么,忽而听见拖长了调子阴森森的声音——
“二位这是看不起我女儿?”
却见安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站在他们身后吊着脸笑。
他本就苍白,近日连轴转让他面色黯淡眼窝发青,现在一身缟素无声无息出现,真如夜半三更白无常索命。
陆衡差点儿吓背过气去。
由此一出,从当日直到烧过头七纸,外面如何不管,至少乐家巷里再也没听见乱七八糟议论。
——谁知道那大太监什么时候站到你后边。
“好孩子,你回去歇歇吧。”
送葬回来乐嗣令已经累的睁不开眼了,乐则柔直接让人把马车驾到院子里。乐嗣令是承重孙,很多事就必须去做,但她毕竟还小,再皮实也被折腾的够呛,迷迷糊糊往乐则柔怀里钻。
乐则柔给她裹好斗篷和帽子,拍拍她肩膀,让她跟着嬷嬷去休息。
乐嗣令一步三回头走了,赵粉轻声对乐则柔说:“您也睡会儿吧,您熬太久了。”
从三个月前六夫人生病一直到现在,乐则柔从没睡过成宿的觉,经过几日丧事她衣服越发空荡荡的,走路如同游魂在飘。
乐则柔一言不发看着乐嗣令的背影,见乐嗣令回头她笑着挥挥手,等孩子离开视野之后,她脸上的笑一寸寸淡去,然后垂手理理自己整齐的衣袖。
“去寿春堂。”
新账旧账,该一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