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显山不漏水,眼神不好的只当是简朴,识货人能认出来随便一件衣裳便抵上寻常人家一辈子的嚼用,有格调又有底蕴。
他说的“不上心”是指乐则柔身上不仅一件首饰皆无,衣服也都是便宜衣料,简朴的未免过分了,活脱脱像个道姑。
“那是她早就不在乎这些身外物了。”南五爷看了懵懂的侄子一会儿,又想想乐则柔十六岁在做什么,心里无声地叹口气,耐心道:“她富甲一方,想要什么珍稀都有,只是不在乎而已。
人活到她这份儿上,举止行动随心所欲只图一个舒服,你说她衣饰不上心,其实别人怎么看她,她也不上心。”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
“此人虽年纪轻轻,但心机城府深不可测,你万不能因此轻视她,更不能拿你那些姐姐妹妹揣度她。”
前些年乐则柔年纪小,精明外露气势慑人,两道男人似的过于英气的长眉尤为明显。而今再见到她,人还是那个人,但神态气质天翻地覆,温和得让人想不到她是生意人,是搅动朝堂的乐家家主。
人到了一定的地位,天生五官便不再重要,富贵养人,阅历也养人。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千帆阅尽之后就是返璞归真。
乐则柔的温和比精明更令南五爷惊心。
他想到此处,不禁扼腕,乐家那点儿事不算秘密,诸世家虽然忌惮乐则柔的狠戾,但不约而同地这么一位有手腕有魄力的出在自己家多好。
不过,要是能嫁进南家更好。
南五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南承淇——眸含秋水,色若春花,是一等一的出挑人才,于是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才让人退下。
但是南小公子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他回到自己住的厢房,把自己摔在床上,对着帐顶发呆。
他原先对乐则柔颇有耳闻,但绝非仰慕,他只觉得俗气,是的,俗气——心里只有功名利禄这些腌臜俗物,半点儿女儿家的风雅皆无。
他心里的好女子该是自己表姐妹那样的,有才情有生趣,不是死板着脸的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