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模模糊糊记事儿了,后来做梦老梦见我拽着一个女人让她别走,她骗我说给我买馍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结果二十多年也没回来。”
乐则柔心口一窒,看着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温管事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座院子里每个人都是她从苦海里救出来的,他的身世远远算不上最惨,按理说她应该已经麻木了,但每次听到这种事依然憋压得难受。
能说什么呢?
众生皆苦,佛不我渡。
她倒了一盏茶水,起身递给他。
温管事霎时红了眼眶。
茶杯很小,他接过时双手一直在抖。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仰头将茶水喝尽了,狠狠抹了把脸,沉声说:“所以您说的我都知道。”
“我知道您吃力不讨好费劲巴拉要干这事是为什么,也知道这是一件大好事。
单论私心,我不想拦您。”
“我总想要是我娘能晚生些年多好,赶上您治下的湖州,也不用沦落娼门早早死了。”
“宿月阁的人我确实一个都没碰过,要不是走投无路,谁都不走那条绝路,她们跟我娘一样都是可怜人。”
“我比谁都知道您要做的是好事。”
“可是七姑,”他撩袍跪下,迎着乐则柔视线颤声道:“您自己也说,您现在风口浪尖上了。我虽然见识小,也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知道朝廷里有的是人盯着您,想害您。”
他膝行两步,抬臂指向外面惨淡一笑,“不说朝廷,就是乐家巷里,也没谁真盼着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