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她敢对安止随心所欲,甚至打过他耳光,那是因为她知道安止不会和她生气。但她骨子里还是怕安止的,此时安止将自己封闭起来,她不敢轻举妄动。
况且,安止的郁结不是能被三言两语开解的。
如果永昌八年的秋天没有那层血色,林彦安大约能昂首挺胸站在金銮殿,他们也早该成亲了,说不定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乐则柔尚且不甘,安止又会有多痛呢。
抄家灭族,即使真相大白,那些鲜血早就与尸身烂在泥土,又能怎么样呢?
此时所有的宽慰都是苍白,乐则柔来时打好的腹稿统统作废。
可她也不能放任他这样压抑下去。
深青床帐密匝匝挡住如银月色,她窸窸窣窣动作,挪进安止的被子里,轻声说:“你要是难受,就说出来,有我呢。”
安止声音一如往常,让她别胡思乱想,赶紧睡。
乐则柔忽而将他抱住。
“不像话。”
安止不想配合,但乐则柔执意将胳膊伸到他颈下,还挪走了他的枕头。
“别动。”她用幼时分享秘密的语气在他耳畔小声说:“只有我们两个,你不用强撑。”
安止没觉得自己强撑。
他万事都能照料周全,百忙之中还记得偷换了永昌帝的尸身,将他烧成灰撒到乱葬岗。
他只是睡不着吃不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