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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止咬着嘴唇,嗓音像被沙砾打磨过,艰涩地说:“多谢。”

乐则柔见不得他红眼眶,靠他更近一些,从披风下探出手,掰开他紧攥的拳头,握住,温声说:“小时候伯父伯母照顾我很多,这是我该做的。”

安止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沉默着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说什么呢?说什么都太轻了。

林家曾姻亲故旧门生弟子遍天下,唯有乐则柔冒着风险千里迢迢祭拜,这份情义他万难偿还。

父母亲人惨死,而自己连光明正大祭拜都做不到,衣冠冢还要靠乐则柔一个女子去立,他只能像阴沟老鼠般偷看曾经的家苑。

乐则柔看着他被咬出血的嘴唇和湿润眼角,心里发急,不知不觉带了哭音儿,“你别这样,你别咬自己,你心里难受跟我说······”

安止再睁眼时,火已经将燃尽了,暗夜中只有些余烬明灭火星,像是他的眼睛。

“夜深了,走吧。”他说。

乐则柔看了他一会儿,没动,握着他的手,填进去最后一枚纸钱。

那枚纸钱很快化成了白灰,安止愣了一下,而后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乐则柔没管他的动作,在点点火星彻底消失之前磕了个头,吸着鼻子说:“伯父伯母,大哥二哥,以后就由我照顾他了啊,放心吧。”

安止垂眸看着身侧单薄的罩在自己披风里的人,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抱住了她。

呼吸热烫,一会儿,乐则柔颈侧湿湿凉凉。

弯弯一弦月缀在天边,注视着万家灯火,和隐秘处的人间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