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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蓁手上一顿,茶碗跌下桌去,摔了个粉碎。

姓云的未婚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是新科探花郎,前程一片光明,她是他早便定下的未婚妻。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不过之前出了岔子,传错了消息。

如今,好事成双,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老夫人柳氏着急赶她走,是为了新夫人,一点不干净的风声也不能留。

罢了,原就该是这样的,只有她,是个意外。

顾蓁背起包袱,离开茶寮。

春意盎然,一路上桃粉李白,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1],

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头重如铁,跌倒在林中。

再醒时,顾蓁发觉自己在一个农家小院子里,一个大婶正在院子里舞剑。大婶自称姓周,与夫君俱是镖局里的镖师,前几年押镖时不慎遭了劫,夫君去世了。

她的女儿本来新嫁在吴江府,周娘子前来投奔,岂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来后不久,去岁遇上瘟疫,女儿与女婿也过了世。

一家人,转眼便只剩了她一个,周娘子独自守着这小院儿。

“同是天涯沦落人”,顾蓁听了悲从心来,杏眼儿里泪汪汪的,周娘子却豁达得很,反倒是劝起她来了:

“我瞧着小娘子面有悲色,心中郁结,定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可人这一生,酸甜苦辣咸都有,不管是绫罗绸缎富贵一生,还是破屋漏瓦,过个几十年都要去地下相见,又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一个人若是陷在一种情绪里,便容易钻牛角尖儿。举目无亲,中途婚变,顾蓁本来以为自己已然是世上最惨的了,此时听了周娘子这话,才觉宽慰几分。

对啊,哪里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不过是个臭男人变了心,当作被狗咬了一口就好了。她现在包袱里都是钱,金陵还有一所小院子呢。

休整了几天,顾蓁恢复得差不多了,预备起程。孰料,周娘子也洒扫尘土、关门插锁,似乎也是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