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郑大夫医术高超,银子也赚得够了,唯有一个毛笔,惧内得很。郑夫人是个千金小姐出身,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见过,就是爱看话本子,每本新出的都追个遍。
这日听说《双钗记》连载到第五本,作者却告假不写了,郑大夫遍寻,奈何找之不到,焦急得紧。
顾蓁在他手心飞快地写了“木公子”三个字。
药僮一溜烟跑去了内室,不过片刻,郑大夫出了来,引了人去内室,面露惊异:“小哥儿是木公子?”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信”两个字。
顾蓁不做他言,只略略讲了几句《双钗记》的故事情节。郑大夫知道妻子爱这本子,自己也爱屋及乌,看得滚瓜烂熟,听顾蓁说,纵然不是真的,也能回去讲给妻子听。
讲毕了《双钗记》顾蓁郑重说了正事。
郑大夫细细瞧了顾蓁拿来的花,又捻了半天胡须,才道:“此花无毒。”
顾蓁瞳孔一缩,郑大夫又道:“不过,有一种火舌兰草,与此极为相似,火舌兰与苎麻相合,若是剂量够大,会使孕妇滑胎。”
顾蓁心惊如雷。如果说她手里的只是普通兰草,王氏却将故意让人以为是火舌兰草,将流产之事算在柳氏头上,那从一开始王氏……就计划好了?
顾蓁越想越是心惊,出医馆门时,不仔细撞倒了一个小孩子。小孩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个妇人赶忙跑进来,应当是孩子的母亲,正要骂人,看见是顾蓁,脸色略变了变。
顾蓁要去扶那个小孩子,妇人连忙将孩子拉起,脸色有些畏惧,又有些嫌弃,嘴上仍是客气:“不劳您费心了。”
往松园回去,若是顾蓁仔细些,大约能发现一路上都有人交头接耳的,对她指指点点。然而她心中着实太关心王氏的事情,根本没有留心。
自段景思高中以来,松园日日都有人来递拜帖,纵然柳氏喜静,说了不见外客,松园之外,也有不少人拥着围着。这日,顾蓁一路回松园,街上皆是冷冷清清的,倒似了前两年段景思凶命之时的样子。
然顾蓁满心是王氏的计谋,哪里有空在意那些。
“福团,福团。”顾蓁远远瞧见了福团,这小姑娘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明明也瞧见了她,倒是瞄了一眼就跑远了,但顾蓁比他跑得更快,一把拎住了她的胳膊。
“你跑什么?”顾蓁气喘吁吁地道。
福团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红苹果似的,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撑在膝盖上断断续续地道:“老夫人……老夫人说你回来了让我告诉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