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乾隆伸手执住富察皇后的手,示意她不必再如此操劳。
“臣妾敬慕皇上。从臣妾入王府,皇上您挑起盖头,眼睛里满满只有臣妾的时候,臣妾就对您心生敬慕。”富察皇后笑着对乾隆说,“臣妾是您的结发妻子,陪着您从潜邸到紫禁城。臣妾无福无能,纵然得皇上信任,入主中宫,却未能为皇上保住正嫡皇子。永琏没了,永琮也没了——”
“皇后,这不是你的过错。”乾隆还未来得及去吃那些虾仁,他被富察皇后的话弄得情绪激动起来。
他连忙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肩膀对她郑重地说:“皇后,你不要想这些事情。你要尽快康复起来,朕要与你白首到老的,对吗?你还记得吗?你答应朕的,你亲口许诺朕的……”
“皇上——”富察皇后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臣妾,怕是撑不住了。昨儿夜里,臣妾又梦见永琏那孩子了。他比那时候长高了,长壮实了。他说,他想念额娘了,想要额娘去抱抱他。他还说,弟弟年幼顽皮,他一个人管教不住他,要额娘去给他帮忙呢。”
“皇后——”乾隆顾不得所谓的帝王威仪,他在心慌中将富察皇后紧紧抱住,将她箍在怀里,使他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她的心跳、她的存在,“皇后,朕不许你这么说,朕不许你这么说。”
“臣妾实在是很想念永琏。臣妾的身子,不大好了。若是可以,臣妾也想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可是臣妾无福,不能做到。”
富察皇后的手轻轻抚着乾隆的后背,一下下地安抚他,像是她抱着哭闹不止的永琏和永琮那样。
“皇上,臣妾此去,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咱们的女儿和敬。臣妾还没能见到外孙出世,实在是遗憾呢。臣妾求您,不管如何,都要护住和敬,她是臣妾唯一的孩子了。”
“皇后——”
“皇上,抱我去窗边靠着好吗?我想再看看月光。”富察皇后的面色渐渐发白,即使是刻意涂上去的腮红也掩不住她的病容,“我喜欢月光。”
乾隆抱起她走到窗边的软榻上,他拥着她靠在窗边。
富察皇后入迷地看着窗外江面上遥遥散发清光的半轮明月,嘴角扬起的笑意平和隽永:“春江花月夜,的确不负盛名。”
“皇上,只可惜,今儿不是满月呢。”
富察皇后眼里的光渐渐暗淡熄灭下去。
她长久地陷入了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