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与嬷嬷及锦瑟说:“此次东巡,本就是皇上予本宫的恩典,本宫不欲皇上担忧怜悯,也不愿为皇上累赘。如此矫饰妆容,也能让皇上少几分担心,只不过——”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手指轻轻抚上面颊,无奈地苦苦笑了。
“——只不过,我都还没有这样仔细地打量过自己,原来,我已憔悴至此。”她看向锦瑟,“锦瑟,你说,皇上能看出本宫内在的虚乏无力吗?”
“娘娘——”锦瑟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
“罢了,罢了。本宫不为难你。”富察皇后宽和从容地笑着,伸手撑着梳妆台勉强还能站起身,“皇上爱吃虾仁儿。咱们难得出来东巡一趟,御船上没有宫里头那么多规矩,本宫今日就纵着皇上多用几箸罢。”
乾隆过来的时候,富察皇后已坐在桌边,含笑等着他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富察皇后欲起身行礼,被乾隆按下了。
“你身子不好,坐着吧。”
桌上布了五道菜品,这还远远不及御用晚膳的规格。
“可是厨房怠慢了——”
“臣妾只想与皇上似寻常人家夫妇一般,坐在一块儿吃一顿家常便饭。”富察皇后温柔地打断了乾隆的话,她执调羹为乾隆舀了一勺玉品虾仁儿,摆在他的碟子里。
“臣妾从前在王府时就发觉,皇上最爱吃虾仁儿。既然今夜咱们只是寻常夫妇,也自然没有宫里头繁复规矩。”
富察皇后抬眸,深深望进乾隆的眼里。她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爱意,像是泡在糖水里还刻意添了许多蜜糖一般。
她绽开笑容,明媚如夏花:“夫君,您多用一些。”
她收回调羹,在乾隆的目光里低下头去,拿大汤勺又去汤碗里舀了一盅汤品,递过去摆在乾隆面前。
“从前皇上的膳食总要经过内监几道验毒才能搁在皇上面前,出膳房时还是热热一道汤品,待呈到皇上面前,大多都凉了。伺候的内监往常都是拿热毛巾捂着,才端给皇上用。咱们这船上,膳房离寝殿不远,这汤送过来,难得还是热的。皇上趁热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