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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尧登时瞪大了眼睛,惊诧道:“是?!是公主专门托付的鄢大人吗?难怪了,我说你怎么走得那么放心,撇了这大头就小头。”

孰料薛雯却是摇了摇头,抛下个大雷道:“哪能啊,不是我告诉的老师,而是老师告诉的我。”

——是鄢大人在一次偶然的碰面时,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在薛雯的耳边快速地低声道:“遗诏、遗诏!”

薛雯当时不解其意,还以为是薛昌煜伪造的遗诏有问题,又秘密地找来了孙品周,追着他再三确认——可怜那孙品周一心为主,急得都指天发誓,这才暂时打消了薛雯的疑虑。

后来文贵妃说出崔樱桃留在了四海太平阁而鄢大人有所目睹一事,薛雯这才醍醐灌顶,明白了鄢大人话中所指,定下了谋策。

——这才是鄢之卿其人。

他为人古板,于大事上却懂得变通;嫉恶如仇,可大是大非面前,却又并不避讳使用非常手段。

也正是因为内有孝端皇后,外有这样的老师,才让薛雯在先帝百般费尽心思的“调理”下,仍然长成了今天这样的肚肠。

沈尧听她讲述,方知无人知晓处竟然有这么多不起眼的小事环环相扣,不由抚掌叫绝,啧啧称奇。

薛雯一方面嫌他吵闹,另一方面,自己劳心劳力了这么久,被人这么一奉承,也是乐意听得很,通体舒畅。

说话间,马车也行到了玉馐斋——名字起得响亮,听说也得京中大小人家捧场,但薛雯堂堂公主,看着那些个招牌的点心只觉一个个粗笨简陋极了。

但都拿这事儿说了嘴了,又不能不把戏做足,只得挑三拣四地选了七八品,想着回去分给看守昭阳宫的泗儿、小喜子等人,奖赏他们辛苦。

沈尧按照自己的认知推测,请她回宫并不是胡乱寻的由头,如今宫中还真有几件未决之事。

一来,当初薛昌煜突发疯魔,任凭先帝尸骨有损也是一意孤行,能阻止他的人又大多数不在京中,独木难支,活生生气死了九十岁高龄的王老太后,薛昌煜为掩罪行将亲祖母匆匆行丧,如今一切自然都要从头办过。

这个自然要文太后亲自办了,也是她做人媳妇的尽孝。

——他们母子,如今根基尚未稳也,所以就靠着这些礼仪教化摆正己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