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学医以来,她手底下无一条人命。现在两千余人被疫病所荼,她却是束手无策。
春寒还未过去,一入晚间,夜凉如水。
她坐在屋中怔怔发了会儿呆,扭头看见桌上搁着的酒坛。
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韦德端着饭菜走来,把菜给她放在桌上,出言劝慰:“孙大夫,先吃点东西吧。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你先撑不住倒下了,到时候城里那些百姓还有什么盼头?”
孙灵陌愣愣看着那个酒坛,没说什么。
韦德继续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自你来了姑苏城,救治的百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又拿几道药膳控制住了疫情。城里现在已经有人供起了你的长生牌位,每日三炷香不断。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自责的。就算八仙观里那两千余人全都死光了,那也是他们的命数。哪个凡人不会死,死了地里一埋不就行了,中原还是这个中原,哪也没少一块,哪也没缺一块。”
他把饭菜往她面前搁了搁,说道:“还是先吃点东西。”
孙灵陌听着他的话,拿起筷子,作势要吃饭。
待他走了,她把门关紧,起身走到在成仁家里找到的那坛子酒前,给自己倒了一杯。
-
药房的门关了两日,不许任何人进去。饭菜送到门口,到了晚上空盘子送出来,仍是看不见任何人影。
韦德在外头觉得奇怪,濡破窗纸朝里瞧了瞧,只见屋里的炉子上咕嘟嘟熬着药,西面房门紧闭,看不见孙灵陌人影。
韦德觉得奇怪,琢磨着要去告诉皇上。偏巧路上碰见朱绅,被使唤去城门接批药材。
回来时天已黑透,他惦记着孙灵陌,在药房前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凑近窗纸往里看。
药房里炉子上的药已经喝光,碗里剩一点儿药渣。西隔间仍是紧闭,瞧不见里头人影。
他不放心,扬声问里头的人:“孙大夫,怎么不开门?别给憋闷坏了。前几天我见你让人把成仁给送回了八仙观,可是解药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