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更小心地抱着她,把她放进里屋塌上。给她盖好被子,他理了理被她抓皱的衣襟,回到书房里去。
舒贵妃仍跪在门口哭着,鲍中延走上前,沉声道:“贵妃还是先回去吧,再在这里哭下去,无非是惹皇上不高兴罢了。”顿了顿,又道:“一切有我。”
舒贵妃向来最听自己这位父亲的话,闻言果然慢慢止了哭泣,起身在丫鬟搀扶下走了。
得了皇上允准,杜应海推开门,请鲍中延进去了。
一见皇上,鲍中延跪下来,老泪纵横道:“臣有罪,养出那个寡廉鲜耻的不肖子来!臣自知万死难辞其咎,只求皇上赐臣一具全尸!”
赵辰轩放下手中奏折,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看向他:“司徒这是何意,朕却不懂。”
鲍中延道:“鲍敏变成如今这样,全是老夫一直以来溺爱所致。他犯下滔天大祸,受万民指摘,臣愿自请其罪,为冤死的两位姑娘偿命!”
赵辰轩神色不动,让杜应海去扶他起来。
鲍中延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十岁,鬓角白了一片。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又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赵辰轩缓缓开口道:“鲍敏是你独子,你自然偏爱些。只是国有国法,令公子做出那些事来,朕若不依法处置,势必会让百姓寒心。法不公则国不稳,朕今日放过鲍敏,明日就会出现几十几百个鲍敏,难道朕都要纵容不成?”
鲍中延待自己咳嗽得轻些,说道:“皇上放心,老臣都明白。我那不肖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他自作孽。皇上只管依法处置,老臣绝无怨言。”
赵辰轩嘴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精锐的目光一闪而过,依旧做出一副惜才敬长的样子来,让他在堂下椅子里坐了。
“司徒深明大义,朕心甚慰。你只有他一条血脉,鲍家香火还要延续,他如今膝下又有子嗣,依司徒来看,此事当如何是好?”
鲍中延佝偻着身子,说道:“此乃我鲍氏一族命数,微臣此身贫瘠,命中无嗣,想是前世里不修福报,犯了孽障的缘故。”
他又咳了起来,拿帕子捂着。帕子放下去的时候,隐有血迹在上头。
此人儿女虽不中用,却实乃一代贤臣,于社稷多有功德。况朝中还需要他牵制几个世家大族,如果鲍敏死了,那他恐怕也是留不住了。
赵辰轩早就想明白其中利害,他端起茶来润了润喉,茶盅落下时,眼中一抹厉光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