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还不知什么情形,红蕖先开门进去,窗明几净,竟没有想象中的浮尘蛛网,哑了半瞬,转身来扶了韫和进屋,“倒不必小婢动手了,早收拾好的。”
几榻床铺一应俱全,比不得九嶷山主宅,也朴实干净,韫和稍稍舒坦,趁红蕖去寻疱厨的功夫,四下走动一番,才发觉院内虽也是黄土泥地,铺得却平整紧实,比别处干净很多,鞋底裙脚都未沾多少尘灰。
先前甲笙说,门是赵君湲修的,这院子里外想必也都特意整理过。韫和微微动容,也不觉得到这里来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至少,他不会亏待自己。
炙阳灼烧过的地面余温残存,迎面而来的夏风带着渤京少见的干燥和腥气,韫和抿唇按在肚皮上,掌心恰好鼓起一个包,缓缓蠕动着,她感受着胎动舍不得挪开手,觉得好生神奇。
那客邸的妇人说,哪个女人坏着身子是不受罪的,只她肚子里的少见的安静。韫和初次做母亲,不懂这些,平日只是手脚浮肿,行动不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适。
红蕖烧上水出来,见她在院子里站着,伸手挽住,“娘子身子重,当心脚下。”
韫和扶着腰重新坐下,想了想,道:“我看这里荒废已久,不像是能耕种粮食的,既然来了也别挑剔,有什么我们吃什么。”
“娘子说好就好。”
红蕖去庖厨看火,不多时取来了烫水,盛在碗里晾温了,韫和润了润口,肚子咕噜响起来,才记得吃过不久,只因为肚子里的太能吃,她总是饥肠辘辘。红蕖为难道:“米面都备的齐全,就是没见果蔬。”
正犯难呢,刘池正巧就来了,吃的用的拉来一大车,停在门上使唤甲笙,甲笙帮着扛去庖厨,顺口问哪来的。
“知道夫人今天到,我一早赶去农舍买的。”刘池累得气喘吁吁,来不及喝水歇一歇就拍起身上的灰。
韫和呛咳了两声,刘池便站远些,拍净了才回来,向韫和拱手问候,道:“主公在筑防准备御敌,夫人要什么尽管吩咐属下,属下每日都来的。”
他上身扫干净了,脸上还灰扑扑的,皂靴裤腿也裹着泥,晒干后一块一块地黏住。也不知从哪赶来的,仓促又狼狈,韫和攥着手,“下雨了吗?”
刘池这才看见凝在鞋面的泥,笑道:“刚刚下了场小雨,过来也还顺畅。”
红蕖端来热水给他,刘池的确渴了,牛饮了三碗才勉强解了渴。
韫和道:“我不要紧的,前方有险,你替他分忧排难,不必时时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