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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凛虽有遗言要从简,適室正堂还是清出来,点了白烛, 供牛羊豕三牲,搭起灵堂家祭, 供人吊唁。

家中唯有迦南和宁戈二人可做主, 周凛病急时,已叫奴仆预备后事, 最重要的衣衾棺椁都准备妥帖,但到了节骨眼上还是难免慌乱。

韫和有孕,且还在不稳定期, 情绪极其低落沮丧,不宜再受波动。迦南不允她操持丧葬,因此她只能从旁协助, 做些轻便小事。

只是她这里才将拿起, 就有人替过她的手。正是忙到无暇抽身的赵君湲。

老人病逝, 他着重孝,每一道程序都费心出力, 迦南待他虽不如先前冷漠, 但也算不上热情。

韫和心头烦郁, 没心情理会于他, 蹙着眉头走到灵前跪下,黍稷梗燃烧着,滚烫地映着脸膛。

择了时候,祖父遗体入殓,移入棺椁,已经停棺于正堂,棺旁竖一面引魂幡。

嫤和小脸烫红地望着她,“祖父怎么了?”

韫和没有说话,摸摸她的脑袋,心底五味杂陈。

祖父生前有封爵轩冕,贵禄田宅,死后也该有棺椁三重,百步墓地,螭首龟趺,如今却只得一口薄棺安置。

廊下的雪风吹了一夜,山巅隐隐现一抹亮色,约摸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大亮。

宁戈脱下外面的孝服,和母亲辞别时又悔又愧。祖父停灵七日,作为长孙,又是唯一男丁,他本该居丧。

“眼前应付要紧,你别误了事。”迦南催他快走。两方对峙,日夜坚守,若是车骑将军临时点卯,必然生疑。

宁戈叩首告别祖父,一路下山,又是几日不能来。家中就几个妇人,许多不便,狄风等人又要应对朝廷大军,除了狄融,只能让自己家中仆妇协助料理后事。

赵君湲和狄融轮流守了两日的灵,到了第三日上,僧众念经礼忏,放焰口。

韫和脸色已然蜡黄,仍是坚持和母亲一道跪灵,迦南心疼,“难为你了。”

韫和摇头,“我没事的。”她自己有分寸,知道不能久跪,体力不支的时候就会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