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湲道:“给我也拿一套来。”
宁戈诧然,他只是孙女婿的身份,无需为老人服斩衰。
赵君湲坦然道:“祖父助我颇多,我当尽孝。”
望了望窗外,再过一会儿便要大亮,宁戈再停留,怕是要引人怀疑,“祖父临终遗言你要听,以大局为重,不可拿命来搏。天亮就下山去吧,这里我替你来。”
伤心归伤心,他说得并非没有道理,等来日重建家庙,必定要将祖父送回渤京。他只盼着能早日到那一天。
宁戈垂着头,哑声道:“多谢。”
僮仆捧了斩衰回来,赵君湲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起身去更衣。
隔壁就是一间空屋,眼下要议后事,诸事纷杂,男人们也没什么顾忌,进来直接拿了麻衣往身上套。
赵君湲临窗站着,系好了带子,正要走,就看见树下纤薄的一道人影,纻裙翻卷,露出薄透的襦衫。他眉头略皱了皱,扯过方才脱下的大氅。
周凛登遐去后,韫和不顾众人劝说,抱着簪匣站在枯朽的老树下,化雪的冷风灌进袖口,她紧紧地蜷成团,压抑着悲痛。
迦南就在离她不远的青石台上,面庞苍白得让人心惊。
“母亲,祖父没了。”她开口,一把嗓子沙哑,双目深深凝视夜幕里沧桑的妇人。
“你还有母亲。”仅仅一夜,迦南又老去许多。
迦南走近女儿,并不像往常那样拥抱她,而是静静伫立,“母亲也害怕,可害怕并不能使我们强大。”
韫和似懂非懂地看着目光沉静的母亲。在她印象中,母亲一直是个柔弱的妇人,从未这样冷静。
她转过脸,描摹着她的轮廓,柔声道:“韫和,你是将军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