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你此去,前程似锦,称心如意……”
也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老人的目光倏然涣散,韫和定定瞧着,眼看着那双眼神采俱灭,胸口微微起伏,只剩一口微弱的气悬着。
韫和眼中酸胀,扑到床头叠声唤道:“翁翁,翁翁……”
老人眼睛还睁着,但已经听不清她说的话,韫和仿佛若失了魂魄,脸上血色尽失,直到被人拉扯开才有了反应。
一瞬间,人都从外面涌进来,在榻前站满了。宁戈俯身凑到祖父嘴边,只听他艰难地说道:“大局为重,一切……从简,不必、不必守孝。”
守了约摸半个时辰,老人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把气咽了,疾医确认已经殁了,家僮来禀明堂上众人,正堂顿时哭声大作。
晦暗的深夜里充斥着女眷们悲痛的哭泣,此起彼伏的泣声里,韫和呆呆地坐着。
这边的奴仆要伺候着梳洗穿衣,女眷不好停留,茯姬便同迦南说了几句话,迦南点点头,带韫和嫤和离开。
韫和往外走的时候又不住回头。
老人银白的发,银白的胡须,在空中飘飞,根根分明,还如生前模样。她拽他的胡须他会哈哈大笑,会任由她拿在手里编辫子。
然而那片胡须下早已鼻息冰凉,她愣了片刻,转身扑在母亲怀中痛哭流涕。
本已是孤儿寡母,周凛一去,天就似塌了一角。母女俩相依相偎着,泣不成声。
赵君湲心痛难当,抬步就要上前,狄融眼疾手快地一挡,面色不善道:“你别去给她招烦。”
韫和趴在母亲怀里哭得两肩颤抖,怕是不想理会任何人。
赵君湲眸色微黯,瞪他一眼,收了步伐往内室里去。
周凛已被穿戴起来,该做的都做了,宁戈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吩咐僮仆去准备斩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