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和怔然抬目,琐窗外脚步踏踏,人影仓促而来,她跟在赵君湲后起身,走了两步,两人交谈声便在门外响起。
韫和在绣幕下驻足倾听,只听兄长道:“适才仲璜递来消息,传谕旨的那位宫使到了公主府上,召荥阳公主入宫见驾。以我之见,估计是荥阳公主下嫁崔庆之的事要成了。”
赵君湲皱眉看他,“崔家那里也有旨意?”
“奇怪就奇在这了,单单只诏荥阳,崔家那边没有半分动静。”
史宁戈不是很明白皇帝陛下如此大张旗鼓,是几个意思。
举目望天,天幕都暗了。这道旨意下得仓促啊。
赵君湲想的和他一样,往深了想,这桩婚事只怕更仓促。
一思虑,眉头惯常蹙拢起来,往门里丽影瞟了眼,捻着袖口的手指搓了片刻,蓦然一停。
他道:“右昭仪没有挟持陛下,陛下却是真的大病,急于操办公主大婚。召荥阳见驾……不仅要她监视崔庆之,更要掣肘崔庆之。”
荥阳热衷于朝政,也有远见卓识,梁帝乐见其成,再三宽放权力,并非仅仅出于对她疼爱,更多的是未雨绸缪。
暗中铸造出她这把兵刃,联姻的同时亦能压制权臣,一举双得。
踏入内禁,想了一路的荥阳醍醐灌顶。凤舆下来,立在园圃怔愣许久。
犹紫宫的花开了大片,绽放得轰轰烈烈,惨淡的烛火下却依然明媚多姿,就像她的人,张扬倨傲,也是另一种明艳照人。
赋予美貌的女人,被男人贪恋争夺,多是薄命。她为帝女,免了俗世玷污,也免不过沦为政治祭品。
她能嫁出去,可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便是自个说了算。
眼下要做的,是缓和父皇的病情,能拖一阵是一阵。
殿内琴声断续,晦涩难听,荥阳皱眉,甫一进殿便冲抚琴之人道:“再怎么操弄也还是不入流的市井味,污了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