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就这样,但凡她气她恼,她闹性子,他便笑睨着她,若不是晓得他脾性如此,还当是男色相诱呢。
韫和推他的肩膀,“你起开,压坏了你儿怎么得了。”
赵君湲真的起身,手还搭在那里,眸中笑意更盛,“有想吃的没有?”
韫和眼珠一转,脱口道:“湖上鱼羹。”
赵君湲状态略好起来,那股子气势又回到身上,莫说韫和要吃鱼,要天上星月只怕也要想法去摘,只可怜史宁戈,念着赵君湲心思郁结,才好那么一点,独自荡了舟去捞了数尾桂鱼。
鱼宴由永晋操刀,永晋厨艺颇佳,一种鱼做出十道菜,十个味。
晏食上韫和不禁吃撑了,扶着红蕖的手腕要去走路消食。
赵君湲起身唤婢女去拿风氅,史宁戈把人按回食案,嘲道:“红蕖照顾着,能不知道添衣吗?你坐下,我们好好饮一杯。”说罢,让人上酒来。
残羹冷炙的,哪能再吃,只是借口说说话罢了。
斟满两个银爵,烛光落下,不过绿蚁新酒,浮沫还飘着,珍珠似的串着。
史宁戈捏一支箸子戳着,叹道:“我想了一肚子的话来劝你,都不如犀娘管用。”
赵君湲眼皮撩起来一瞥,举杯和他对饮,“破例只此一次,今夜只此一杯。”
“知道你要为你恩师守孝,一杯足矣。”史宁戈引颈饮尽,搁了杯子,沉沉埋头,忽然笑起来,“这一分别,你我只怕是故人隔山川,十年内再难见了。”
他去茴州,那里山高水远,何况赵君湲的处境,来日也是身不由己之人。
赵君湲转动银爵,扶着上面的手紧了又紧,“犀娘……你不必担忧她。”
史宁戈攥了拳,又沉沉地笑,身体都在笑声中颤动,再抬头时眼睛已红,“赵君湲,她愿意跟你去吃苦,我不愿,一千一万个不愿,可我不想她夹在其中为难,应了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