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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身份都不好出这个头,也只有长公主去了。”

他问:“长公主要怎么说?”

沘阳公主系着脖子上的绸带,“我有自个的道理和他讲。就烦劳宋国公带犀娘出宫了。”

“我不走。”韫和挣着身体,钳在肩上的手却未放。

“你在这儿,宁戈会分心。”沘阳公主看一眼天色,“时侯不早了,你们先走。”

匆匆说了两句,领着内官侍女离去。

韫和也知晓自己留下于事无补,只恨自己无用,救不得兄长脱困,伏在赵君湲胸前痛哭流涕。

燕寝是内宫森严私密之地,四壁的角落里笼上的炭火已燃到浓处,熏了满屋的热气,毛孔里的汗水密密匝匝地沁出来,梁帝身上的衣未更,穿着件寻常的柘袍,负手立着,忍着汗水直滚,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眼底团着前所未有的阴翳。

“你还敢回来,到朕的眼皮子底下。”

史宁戈垂着眼,冷冷地笑,“陛下的飞枭营无处不在,臣能逃到哪里去呢。陛下对外除了史家的罪名,待臣的父亲还如仇敌,梗在心上的这些年,想必陛下睡的也不安稳罢。如今臣一路遭遇追杀,已无退路可逃,只能回京受死。臣既然敢把脖子递到陛下的刀下,也不会愁脖子上要捱这一刀。”

梁帝眯着眼觑他,“你在试探朕?”

脸上窜动着烤人的热气,脖子里亦是一片赤热,宁戈捏着手的关节,“天下皆知,陛下对史家恨之入骨,势必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何须再试探。”

梁帝火气蹭蹭的,没有半点防备地窜起来,“天下人说什么,朕岂会怕,哪怕罄竹难书把朕写成无道昏君,朕照样砍下他的脑袋,挂在城楼上示众。”

史宁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袖子里手忍不住的颤抖,忍不住想抽在他的脸上,他一个步子跨出去,内侍的声音在外面慌乱地响起,“长公主,不能进啊,不能进。”

话还没说两句,沘阳公主就闯了进来。

内侍不敢拦,没拦下,沘阳公主挟裹着寒意在帐帘下露了脸,也不解斗篷,就在那儿站着开口,“陛下有什么怨和恨索性一块发泄了吧。臣妹也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