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浔也为这桩案子愁的不行,“儿子负责这桩案件,确实是两头为难,又逢荥阳公主突然请旨督办,越发的难办了。”
“荥阳想要插手内政。”长公主虚睁着眼睛,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攥了手指又极慢地松开,“她父亲宠她,也不是这么个宠法。”
杨浔恢复了先前说话的调子,带着点调侃的味道,“谁说不是,陛下的第一女,总想把最好的捧到她跟前。她要参政,随随便便把人命案拿去练手,怕言官谏言参劾,又煞费苦心安了一个奉旨督办的名义。”
他把铜杯贴在嘴边饮了一口,睨笑道:“母亲尽管瞧着吧,荥阳不是个安分的人,往后的日子有折腾的时候。”
听杨浔说这件事,韫和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她一直觉得荥阳自恃身份尊贵,骨子里看不起任何人,没想到还有这样远大的志向。
她转过身背对着窗,两手反撑着窗台软软靠立着,看公主訬婧有致的身姿,心里隐隐生出一种神奇之感。
“另一件事,关于宋国公……”
韫和看向杨浔。
杨浔话说到一半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继而道:“少府卿晏昆仑谪为左冯翊后,陛下解了宋国公的兵权。”
韫和不是很清楚掌握兵权和解除兵权的厉害,但从杨浔凝重的神色来看,应该弊大于利。
不知怎的,但凡和赵君湲相关的,她会关注得多一些,心中惆怅也会多几分。哪怕只是年少情分,他的事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她依然把自己的命运和他关联。
凉风从脊背拂过,她莫名地惊颤,回头看那株花,花冠掉了两个瓣,露出淡粉的蕊。原来盛极只是一时的表象,衰败没有时间限制和预兆,因此任何时候都应该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
料她们母子还有别的体己话要说,韫和默不做声地出来,和卢嬷嬷告辞回了府。
从车上下来时惊愕地看见门前停了一辆安车。史府门庭冷落多年,除了长公主的车驾,还有谁会来?
韫和心中忐忑,匆忙走进,便看见管事史良和三两陌生仆妇搬运着竹筐,竹筐里盛满金柑黄橙一类时新鲜果,在石案旁码作一座小山。
史含琢就坐在小山中惬意地啃着果子,旁若无人,眉开眼笑,吃得甚是有滋有味,没有半点作客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