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完劝他,“太子要学的还多,不必急在一时。”
“来不及了。”梁羡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心急,心急如焚。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潜意识里的恐惧。如果母亲在他羽翼未丰前就撒手人寰,后果无法想象。
每每想到母亲曾费心拉拢的那些大臣明里暗里倾向梁宽和朱家,梁羡都会忍不住伏案大哭,待他哭完了,杨完就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哄他开心。
回宫那日,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杨完的衣袖。除了大傅,杨完对他推心置腹,视如亲子。
他突然地厌恶皇宫,厌恶权争,厌恶没完没了行尸走肉般的储君生活。
前有虎后有狼,这个太子位让他如坐针毡,很多时候,梁羡宁愿自己是杨完的儿子。
“姑母,让我留在公主府吧。”年少的太子抹着泪,不肯上车。
沘阳公主将他塞到车中,一字一顿道:“必须回去,梁羡,守住你的东宫,它是你的,谁都别想拿走。”
身边的人总是告诉他,东宫是他的,就好像他与生俱来就该坐在那里。他们从来不问他想不想,要不要。
梁羡再没去过公主府,公主府的人也再没进过宫。
听说是朱昭仪从中作梗,但凡亲近太子的人都被拒之宫门。但杨完总是十分机敏地捎来书信,询问他的生活状况,督促他用功学习。
后来杨完奉命出征平乱,隔上一年半载才会有一封信。
今年开春,又一封书信到了东宫,连篇累牍,字字泣血,梁羡隐约感到一丝不安。因为杨完在信末写道:郎君善自珍重。
杨完是要言不烦之人,梁羡不明白他突然絮絮叨叨说起这些话的用意,只当是激励自己,一笑置之,直到沘阳长公主身披缟素出现。
朝廷的忠良贤臣接二连三地死去,大将军章函,内谏言章冉、太尉史孟桓、不其候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