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疑道:“太尉有一儿一女,郎君梦见的会不会就是那位公子?”
提到那位公子,梁羡慢慢回想起来,“你说的是我的表弟宁戈,他在逃亡途中就已经病逝。”
家臣后悔不迭,这种时候什么不提偏提这个,徒惹太子伤心。
马车走得快,快到宫门时,家臣挽起袖子给梁羡擦了擦脸上淡去的泪痕,又替他整理好衣冠和佩玉。
温声提醒道:“圣人要是知道您去了那个地方,又会不高兴。”
想到父皇大为不悦的面孔,梁羡忍不住颤栗,父皇对他不喜,人尽皆知。
右昭仪朱氏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梁宽当上太子,常在梁帝耳边吹枕头风。如今他的母亲杜皇后又沉疴难起,朝中风势渐渐偏向朱家,他的东宫位眼看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大傅史孟桓在时,他没有半点危机,大傅不在了,他整夜整夜都难以入眠,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某一天醒来他就会从东宫重重地跌下来。因此,他走的每一步都极其小心极其谨慎,不敢有片刻松懈。
到了皇帝歇息的便殿,梁羡站在石阶下踟蹰不前,殿前的内侍犹豫了片刻,才问是否通禀。
梁羡摇头,又点头,內侍迟疑一瞬,还是请他稍待,便趋步进了内殿。
望着屋顶的飞檐翘角,威严的立兽,梁羡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还算是太子吗?
“梁羡,宫里不需要可怜人,你若是自己都认为自己可怜,需要费心博取同情,就会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沘阳长公主的话回响在耳边。
杜皇后病了多年,梁羡在姑母沘阳长公主的府上短暂生活过一段日子,期间驸马担任指导他课业的职责。
沘阳公主的驸马是不其候杨完,荫封侯爵,官职微贱,却是一位渊博多才之人。梁羡在他那里学到很多,掌握的学识比他在现任大傅那里学到的都要多。
有杨完的教导,梁羡读书如饥似渴,不分昼夜,一心想把丢失的学问补回来,然后超越梁宽,守住东宫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