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太尉府静谧一片,百尺雪松撑起一轮银盘。
沈俞没有睡意,提着琉璃灯从卧房出来,缓步朝书房走着。
他只穿了中衣,在外罩着一件大氅,曲折的回廊下灌满夜风,让他不禁拽紧了衣裳。
没走多久,沈俞机敏的察觉到后面有道暗影在追随他,浓眉拢在一起,加快了脚步。来到书房前,他眼神一凛,手中的琉璃灯直朝那道暗影飞去。
然而来人功夫极好,眼疾手快的将琉璃灯稳稳接住,提在手里。
昏暗的光线映出此人姣好的身形,沈俞眯了眯眼,看清面容后大惊失色。
“泽儿?”他快步上前,上下察看问:“有没有伤到你?”
夏泽只字未说,紧紧是将手中的琉璃灯还给他。
眼下月上中天,这个时候三儿潜入太尉府肯定有要事,沈俞心知肚明,赶忙拉着他走进书房。左右环顾,确信四下没人,这才将书房的门关上。
书房东侧摆着一张红木桌案,其上放着数十笔筒宝砚,名人字帖,书香雅气满溢室内。沈俞燃起角落绢灯,瞬间将书房照的亮堂堂的,随后走到夏泽身边,声音极低:“泽儿,昨晚的事,是不是殿下做的?”
夏泽避之不答,开门见山道:“太尉,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对于这个疏离的小儿子,沈俞倒是颇为爽快,“什么事?但说无妨。”
“明日早朝,希望太尉可以参江隐一本。”
夏泽音色平平,没有任何情绪,却在沈俞心里掀起惊天动地的波澜。凝着那张清俊的面庞,他愣了许久,才道:“是殿下让你来的吗?”
闻声,夏泽修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腰间金令,稍微迟疑,又垂在身侧,“不是。”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沈俞负手而站,眯起的眼睛异常明锐,直言道:“明天我若是参了江隐,沈家在朝堂之上再也无法明哲保身了。”
“太尉早有准备不是么?要不然,上次也不可能在礼示贺宴上帮着公主。”说到这,夏泽似笑非笑,“既然要站队,那就干脆利索点,还能为沈家博得一个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