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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坐针毡的臀没再挪动,沈蔻勉强勾出个笑容,低声道:“多谢王爷。”而后,保持着隔袖相贴的姿势,随马车缓缓穿过街市。

沈有望被安顿在一处民宅里。

这地方毗邻闹市,长街上商铺林立,后巷里宅邸错落,住着的几乎都是各地往来的商人。如此人员混杂之地,藏人是最方便的,因巷子宽敞,马车出入也畅通无碍。

杨固扮作车夫,在巷尾收缰勒马。

夜色渐浓,巷中灯火零星,昏暗月光铺出冷清夜色,遥遥有狗吠传来。

他跳下车辕行至门前,极轻地扣了两下。

少顷,年迈的老妪开了院门。

她手里纸糊的灯笼很暗,动作也颇迟滞,却在看清杨固手里令牌的那一瞬,眸光骤紧。旋即恭敬让开,极利落地缩回院里,动作之利落,不逊于王府侍卫。

杨固回身掀起车帘,沈蔻紧跟在江彻身后,下车入院。

院子很宽敞,里外共有三进,沈有望被安排在最后面的倒座房里,满屋灯火通明,侍卫暗中巡护。

沈蔻进去的时候他正对灯翻书。

年近四旬的男人,曾寒窗苦读十年金榜题名,也曾少年清贫心怀大志,经了半生历练,养出一身儒雅谦逊的气度,行事端稳沉着。此刻他侧身坐着,脊背挺直如同山岳,身上是文人常穿的青衫,跟从前在家时的模样重叠。

只是脸上消瘦了许多,侧脸的弧线都变了。

沈蔻眼眶一热,泪花霎时涌出。

她捂住唇,令呜咽破碎。

里面沈有望并不知今夜会有客人造访,原本还沉浸在书卷里,听见这动静瞧向门口,霎时愣住了——灯烛明照,半掩的屋门口有两道人影走来,男人英姿挺拔气度威仪,旁边的身量纤小瘦弱些,拿了玉冠束发,将浑身上下包裹在一片漆黑里,那张瓷白如玉的脸却是熟悉至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