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外公安慰,”重睦垂眸,接过张嬷嬷递来的药膳,端至老将军身前:“事已至此,外公且信我,定不会叫表哥枉死。”
封老将军这些日子一直情绪不振,今日总算恢复许多,闻言只道:“若论有错,外公也难辞其咎。有件事,因那时你着急返营,便不曾告知。”
夺储之争,向来浴血。
待听罢封老将军所言欧阳院正险些遇害一事,重睦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郑家人欲对我等赶尽杀绝,”封老将军饮尽汤药,仍不掩颓态:“我早该叮嘱你万事小心。”
但不论如何,大错既已铸成,与其沉溺懊悔,倒不如反省过后从头再来。
至于眼下,重睦反而更担心封知榆今后该如何立足。
但侧首瞟见封老将军倦怠之色,她终究还是一言未发,先行告退。
重睦回到自己院中时纪棣已留信离开,方才将那信件毁去不存,忽地听闻外间有人通报,原是堂姨母来访。
封家堂姨母封览境乃封老将军兄长所生长女,比起封觉与封贵妃都还要年长几岁。自其父离世后便担起封家老宅一应事务,是如今安陆封家的当家人。
今日她本正在县上道观为即将科考的外孙求签,骤然听闻封知榆被和离之事,立刻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中,二话不说赶至重睦面前,端的是振振有词:“如今叔父年迈,我那堂妹虽在宫中做娘娘,却也无法庇护知榆长久。”
“依姨母看,公主与知榆同龄,彼此知根知底,”封览境丝毫不觉自己所言有任何不妥:“倒不如就将知榆纳入驸马府上为妾,也好照应。”
重睦还未来得及开口,慈衿已然不客气地骂出声:“哪里来的腌臜东西,做什么胆敢在公主面前大放厥词。来人,给我打出去。”
“诶,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哪怕阿睦是公主,也依旧得称我一声‘堂姨母’,”封览境极为 灵活地避开慈衿唤来的几位随侍:“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从没有因着皇家而改变规矩。”
自重睦此番陪同封老将军回到老宅以来,其实与家中诸多亲眷并未过多来往,但每每遇上始终礼遇有加,并未端出皇族公主的架子。
久而久之,他们似乎习惯了这般礼遇。听得她称呼一句堂表亲,竟真将自己当做长辈亲眷般,糊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