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地处大蜀腹地,常年难得一见雪景,这年冬天却连着下了两场。
时逢笑和容韶并肩而行,不到辰时,阴沉的天幕突然飘落下一簇簇洁白晶莹的雪花,这雪来得突然,裹挟在冷风里,吹到人脸上难免刺骨,时逢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展眼往前看。
烟霏尽头,朱雀大街近乎固执地耸立在漫天走白之中,街上行人三两步履匆匆,是孤寂,连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都能让人嗅出死亡的气息。
这条街是大蜀建邦初期开国皇帝加辟过的,中间的石板年深更久已经龟裂,而两旁参差错落的楼宇房屋前那些石板却还很新,雪一落下去很容易积成宽带,如同出丧时披棺的经幡,笔直铺就,无从惊动。
时逢笑腰上别着短刀,眼神有些冷漠,或还有一些疲倦,可那目光扫过白茫茫的雪路,又是坚定逼人的,天再冷,也无法冷熄其中火热杀意。
她在雪中走得越来越快,容韶不由自主加快步伐跟紧她,像甩不掉的包袱一般,紧紧跟着。
清晨雪冷,偏偏隐在云层中有赤白日芒。
雪是白的,日光也是白的,令人不敢久视,只专注盯着脚下的路。
这日腊月初八,原本热闹繁华的朱雀大街人烟稀少,家家户户张罗着熬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围在屋里闲话家常,开着的商铺稀稀拉拉没几家,临近年尾,却略显萧条冷清。
不过时逢笑并不介意这些,相反,街上的人越少,她成功的机会越大。
她这样想着,人已经深入街中,快步来到了一家老旧的茶馆前。
容韶跟着她停下脚步,往里望了望。
“是这里吗?”
她抱着那把当日金平分别前时逢笑赠予她的剑,问话声落入飘雪中,语调淡淡。
时逢笑轻声“嗯”着,举步过去,伸手撩起了茶馆门口的风挡。
二人入了茶馆之后,便瞧见四下空座,店内鸦雀无声,只有店小二一人坐在门边长条凳子上,冷风进屋,冻得他直搓手,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并无半点迎宾之意。
“小二,二楼可以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