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娅感激地看着二人——现在的守备军实在是捉襟见肘,从商人那里收缴的资产也来不及变现再偿付给佣兵团,飞狮公馆的无私之举着实如同雪中送炭。
“还得麻烦你手下的军士给我的伙计们领路,告诉他们该在哪里设防。”路易斯又说。“我和艾德里安要先去银湾塔一趟。”
辛西娅点点头:“好的。说起来,银湾塔的老馆长好像快不行了……”
“来,让我把枕头挪一下。这样您舒服一点了吗?”丽兹倚在祖父床边,轻轻握住那只苍老无力的手,柔声细语地同他说话。
他的学生与朋友站在一旁,不得不提前思考料理后事等残酷而现实的问题。年轻时就离开银湾塔的谢默斯也是其中一员。
年迈的馆长本就为疾病所苦,对时局的强烈忧虑更是雪上加霜,陷落前夕的玛伦利加又缺医少药,如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馆长挣扎着张开口,却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与丽兹握在一起的手猛地收紧。丽兹连忙凑到他脑袋边上,努力听清他弥留之际的破碎言语:“船……我们的船……”
“您放心,最珍贵的文献已经搬上船了,现在就剩最后一批藏书。”
丽兹没敢告诉祖父,猛兽般的库尔曼大军离玛伦利加只剩不到一日的路程,城楼上的守卫已经能远远看见他们先头骑兵部队的旌旗,这座城市剩余的生命恐怕不过几日。
为了尽可能保全在玛伦利加燃烧数百年的知识之火,银湾塔租了一艘轻帆船,专门运送塔内收集的部分藏书与文物。银湾塔的藏品多到无法全部运走,人们不得不作出艰难的选择:哪些会被送至异国,哪些又将被留给库尔曼人燃起的火焰。
同时,因为病情危重的老馆长亟需丽兹等人的照料,这艘船也迟迟没有出发。
换句话说,老馆长与世长辞之时,银湾塔图书馆也将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老人浑浊的双眼已无法提供清晰到足以看清面目的视野。他只能举起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向不远处模糊的色块:“谢默斯……你过来。”
谢默斯低着头,快步走到老馆长床前,弯曲的膝盖抵着地板。
“老师,我在这。”他握住老人的手,愧疚的神情一如几十年前那个犯了错的学生。
丽兹知道祖父想对谢默斯单独说些什么,便会意地暂时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