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撚青梅 肥柴 1852 字 2022-10-16

树后那梅枝于长指间“噼啪”一声响,径直断成了两处,从远处传来一青年人的声音,“双白兄,陆豫兄,可把我好找,吕先生那处正对诗呢,叫我来唤你们过去。”

梁淑甯听清来人的声音,心里错跳了一拍,原他一直站在树后,也不知方才的话是不是也被一并听了去。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可忧虑的,左右自己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问心也无愧。

看着周双白离去的背影,与同行之人并肩说着话,转过的侧脸神情漠然,梁淑甯勾唇自嘲地笑笑,未免杞人忧天,其实对于梁家的一切,他不过表面维系着罢了。

方才那人手心的嫩黄梅蕊,现下却已碾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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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上元将至,每每到这时候,梁淑甯都该到外祖家去上一趟,今年也不例外。

外祖冯家,太爷虽去得早,年轻时也是京中响亮的人物,出身于耕读之家,十年寒窗苦,征战科场钦点探花,官至从二品,也被传作一段“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佳话。而当年也正是经太爷保举,才得以将梁植召回京中。

却也为冯家日后埋下了祸根。

梁淑甯在小轿里往外瞧,听得轿外的认秋轻声道,“姑娘,就快落轿了,请稍理鬓容。”

梁淑甯嗯了一声,待下轿的时候才看清了府门外已经站满了迎接的队伍。心里不免感动,说白了母亲去得早,自己先前性子执拗,与外祖家也算不得太亲近,可为数不多几次前来,冯家都是以礼相待,挑不出一处错的宽厚周全。

前面打头的,猜是淑甯的表哥冯云榉,冯家人丁不算兴旺,大房舅舅承了太爷才脉,年少中举,只可惜天生体弱三好两歉,不多久便逝了。二房小舅舅自小又是坐不住的急性子,白身一个,眼见着书是读不出来的,不过前些年便开始南下经商,如今混得也算有些名堂,只是小舅母身子欠奉时隔七年今年才诞下嫡子杉哥儿。

而眼前这位表哥便是大房舅舅家唯剩的那株独苗,恰与周双白差不多的年纪,前些年一直在扬州书院求学,难免梁淑甯瞧着面生。

如今再见生得七尺身长,相貌清秀面皮白净,别看瞧着文文弱弱的,梁淑甯活过一世却是知道的,这位表哥从小识文断字便才智不俗,长大后虽不是在京中求学,可在明年春闱也一举考进了前十五,全然担得起才子之名。

只可惜才高运蹇,也是听人说起,这位少年成名的玉面郎君后来因幽王谋逆案受了梁府牵连,早早被贬出了京城,未能施展鸿鹄之志却只能抱憾离场,梁淑甯心里前世今生地想了许多,总之对着这位表哥,心里总有些道不明的愧意。

“淑甯表妹,”冯云榉笑着向她拱手一礼,“祖母特教我来迎你,府中家宴已备好,只待你入席了。”他也是许久未见过这位表妹,见梁淑甯如今出落成大姑娘模样,眉目间与姑母近似,倏尔想起了那位早逝的姑母,性子温雅待人也极随和,冯云榉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表妹愈发引人同情了。

梁淑甯也朝他一笑,“表哥有礼,”回身将认秋手中的锦盒接过来,递给面前的少年郎,“开春科考在即,表妹备下一点薄礼,预祝表哥新榜提名。”里头是梁淑甯特意拣选的笔墨纸砚四样,其中更有一支剔红云鹤笔,产自湖州价值不菲,梁淑甯自个儿留着舍不得用,倒不如这般宝剑赠英雄鲜花送美人,也不算糟践了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