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下手会这样快?她已是第一时间就教认秋去了。
梁淑甯一行回凝霜阁焦急等候着什么,眼见着天光由亮转暗,外头黑麻麻一片并无什么消息传来,寒星投下霜露不知是福是祸在前头正等着。
到了晚上将要熄灯时,梁淑甯这心里仍是惴惴的,连带着认秋也在屋里锅盖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步。
此时,门外吱呀一声,随即传来读雨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听见方才有人敲了院门,起身去开,推开门又发现门外无人,只恐是哪个不懂事的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装神弄鬼,想迈腿出去骂,脚下却踢到了一个物件。
读雨进来,身上带了点夜里的霜气,将门口捡到的物件呈来内间给梁淑甯过目。
东西用竹条编盒装着,梁淑甯提手掂起来有些分量,打开来看,登时愣怔住,一时没拿稳,东西落在地上锃地一声,碎了一地。
认秋跟读雨此时都在门外候着,听见异响,试探问道,“姑娘?”
梁淑甯嗯了一下,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碍事,失手跌了炕条上的茶盏,明日再收拾罢。”
眼神看向满地碎片,她缓缓垂下眼帘情绪难辨,半夜送来的正是梁植书房里那一只不翼而飞的水墨山青玲珑碗,梁淑甯只觉得,这府里暗处有一只无形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会是谁呢?先一步拿走这东西,明明可以向梁植告发,却选择了半夜偷偷送还。
梁淑甯想到一个人,随即又在心里否定,不可能是他,再这么想下去明日定要头疼,梁淑甯将自己裹在衾子里,缓缓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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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进学,梁淑仪还在禁足不许出院子,便由梁淑甯独自前来。这是年前的最后一堂课,由吕鼐先生各自与每个弟子谈话,大约是评鉴一年来的表现与收获。
吕先生对梁淑甯的变化都看在眼里,着重地夸奖了她,倒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姑娘,靠着前世那些微薄的积累,难免有些名不副实。
至于覃啸阳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被吕鼐先生狠狠批了一通不说,更痛骂他笔头下的那一手字,稻草杆子戳出来一般,潦草。吕鼐先生同他半打趣地调侃,明年春闱里小试身手,可不要仗着年纪轻去了只是凑个热闹,也叫他没事多请教别人怎么把书法精进,别的不说,那梁大姑娘进步就是神速。
三语两言逐个谈过一遍,时日尚早,只是好巧不巧,外头突降了雪来,塾院里种了一排重瓣龙游梅,吐红正艳,深深淡淡的红映成一片,好不雍容。那红梅的香气遭雪花一衬,愈发馥郁,萦绕了整个塾院之内,堂上不少学子都被眼前美景吸引过去,想即刻出了学堂好好欣赏一番。
吕鼐先生也独爱雪中寒梅之意象,不然也不会在院中独栽了梅树,一时也玩趣大起,所幸作散了一圈学生,同去院中赏起梅雪来。